七月初九,南榮國一年一度的江河祭祀大典就要開始了。
南榮國地處整片大陸的東南方,境內有多條河流,田地、溝渠、水道縱橫交錯,河流和湖泊是南榮國渾然天成的優勢,因此南榮國自建立之初,就有了一年一度祭拜水神靈阿的大典。
祭祀的地點在永寧城外,一處開闊的江邊,這裏早就搭建好了一處祭祀所用的天台。水神靈阿的巨大石碑前放著各樣新鮮宰殺好的牛羊以及瓜果點心,一旁的石桌上也擺著十分複雜的祭祀和祈福所用器物,有幾個頭戴著怪異羽毛,衣飾繁雜奇怪的巫師,嘴裏一邊在念著晦澀難懂的祭文,一邊手舞足蹈。
天台下,各位大臣分至兩側,神色嚴肅恭敬,都微躬著腰背,等待祭祀開始。
韓屹身著一襲暗金色華服,寬闊的肩膀將這華服襯托的更加莊重。他的發被高高豎起,一雙從來犀利的眼眸此刻微微闔著,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暗紅色的嘴唇,剛毅的臉龐。韓屹是個手段狠辣的國主確實不假,但他同樣也是南榮國中長相最英俊的男人,隻是他給人的感覺太過可怖,沒人會在感受過他的手段和毒辣之後,還想著去欣賞他的麵容。韓屹勁瘦的腰邊係著巫師交給他的黑色錦囊,一會兒祭祀開始的時候,他要將這錦囊拋入水中。
而他身邊的洛煙離,也穿著服製相同的一身暗黑色華服。洛煙離的容貌同樣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她長相柔美,性子卻有些孤傲。麵對韓屹的時候,她也會表現的溫柔恬靜,但除此之外,她卻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對象。至少服侍她的婢女們都說,她們的王後很不近人情。
此刻,韓屹和洛煙離並排走著,緩緩登上了天台,祭祀開始。
南榮國的國主和王後一同來祭拜水神,足可見其誠意和重視。台下,所有人都應聲而跪,陸懷輕遠遠地站在人群的最後方,月兒在他身旁,也扶著他慢慢跪下。
他身上的症狀還是沒有減輕,此刻他由月兒扶著跪地,身子也還在發顫,仿佛用了極大的忍耐力來克製自己不要晃動的太過明顯。
月兒有些焦急的望著他,輕聲問:“公子您怎麼樣了?若您太過難受,我們可先回去的。這裏並不明顯,想來王上也不曾看到,應是不會怪罪的。”
陸懷輕擦了擦臉頰旁的汗珠,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讓自己盡可能地看起來好些,他淡笑著回答:“無妨,祭祀的時間不長。等結束之後我們再回去歇息。”
他忍耐著自己身上的酸痛,抬起頭來看著天台上。
陸懷輕遠遠地凝視著韓屹和洛煙離的背影,國主和他的王後,佳偶天成,伉儷情深,這樣一對玲瓏璧人,旁人也隻有仰望羨慕的份。
陸懷輕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個時辰過後,祭祀大典結束。
韓屹看起來心情還算不錯,他難得的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雖然那笑容看上去也有些冰冷。
“各位愛卿辛苦了,此番祭祀準備的很是妥帖周全,孤王很是愉悅。”
一眾大臣跪倒在地:“多謝王上。”
“難得出宮一趟,眾位愛卿不必拘束。”韓屹收了笑容,又換上了一副平日的神情:“此處風景怡人,孤王決定在此地逗留幾日,數日後再回朝。”
“諾——”
“都退下吧。”韓屹揮手。
內務府的掌事和王宮的侍衛們帶著一眾婢女太監們,在江邊的一大塊開闊地紮起了營地,一時之間人頭攢動,好生熱鬧。
遠處的樹林裏一片寂靜,此時幽幽的傳出幾聲低語。
幾個提刀的殺手跪倒在地:“大人,何時動手?”
眼前這個人撣了撣自己名貴衣料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緩緩說:“不急,等入夜再行事。”
“諾。”殺手得了指令,悄然退去。
韓屹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中,他剛換上一身常服,阿福正在幫他整理腰間的玉佩。
“阿福,傳陸懷輕來。”韓屹自己拿過腰間的玉佩,低頭整理起來。
阿福收了手,恭敬的回答:“諾。”
韓屹整理好自己的衣飾,隨意地坐在桌前。
祭祀大典按照禮節來說,是不許閑雜人等前來參與的。可他讓陸懷輕也跟著過來,私心裏是想著能借此帶他好好的遊玩一番。
這江邊風景宜人,景色秀麗,想來他也是喜歡的。
他自己也不知為何,想要偏疼那個看起來永遠安靜疏離的陸懷輕。仿佛隻要他高興,他自己也會跟著欣喜。
想到此,韓屹慢慢的出了神。
“王上,臣有要事稟報!”一個侍衛突然闖了進來,屈膝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