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雖說是求到了,周揚卻告訴周尋雁她該習禮了。還提到過幾日宮裏就會派嬤嬤來教幾個姐兒學習禮儀。
周尋雁對這些繁文縟節十分厭煩,但也隻能認命地應下。
周崢過來哄她,給她出了個餿主意:“要是真不想學,妹妹就幹脆裝病不出門吧!”
周尋雁想起上一世那個被派來教習禮儀嚴厲的趙嬤嬤,想起嬤嬤不留情麵的竹板子,就覺得手背一疼。
但她既然答應了父親,就要做到才行,便收下那些投機取巧的心思,老老實實地等著嬤嬤登門講禮。
……
周揚:“趙嬤嬤,本官多謝您能來教幾個姑娘習禮。”
“周尚書客氣,老婦能來周家教幾個姐兒習禮,也是老婦的榮光。”
“……”
趙嬤嬤是宮裏的老人了,曾伺候過前朝微帝的高貴妃。明帝對於這些宮中老婦格外寬宥,給她們在宮內建了頤養天年的院子,有專門的宮女去照料著。可趙嬤嬤是個閑不住的,現下常去給各個高官府裏的女郎講禮。
前廳上,趙嬤嬤飲了口熱茶,視線落在廳上周家三位女郎身上,緩聲道:“要說這女子習禮,首先要學的便是這稽首禮,如今周家郎主和大娘子也在,你們就朝著二親行禮吧。”
稽首禮,也就是跪拜禮,行禮時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上,再拱手於地,頭緩緩下垂,直至於地上。
三個姑娘聞言朝著主座上的周揚和周張氏行禮。這是基本的禮儀,周尋雁不至於會做錯,再者讓她跪拜父母是天經地義,她也懷著一顆真心去跪拜。
片刻後,趙嬤嬤放下茶盞,從袖中掏出她的竹板子,啪地一下打在周落蝶亂晃的肩膀上。
“啊!”周落蝶驚叫一聲,被這一板子打得號啕大哭,黃小娘忙衝過來抱起小女兒。
她瞪著趙嬤嬤,吼道:“嬤嬤,就算蝶姐兒做得不規範,也不應該打她啊!她隻是個六歲幼女!”
“胡鬧什麼呢!”周揚猛地一拍桌,“趙嬤嬤是長輩,也是我請來給幾個姐兒習禮的老師,不得無理!”
趙嬤嬤道:“多謝周尚書替老婦說話。”又轉頭問黃小娘:“這位小娘,是否覺得老婦過於嚴厲?”
黃小娘聞言暗自瞪了她一眼,輕聲哄著小女兒。
“兩位姐兒,起來吧。”
周尋雁和周思芙緩緩站起身。
趙嬤嬤坐回座上,一張皺褶橫深的麵容神情一片肅然。
她道:“無論女子還是男子,皆是父母生養,周尚書是你們的父親,也是這個家的頂梁柱,是你們的倚靠。周張氏是你們的母親,小到你們的吃穿用度,大到你們說媒議親,都需要她來打點。你們自己說,應不應該拜?”
姑娘們回:“應該拜。”
趙嬤嬤又道:“既然應該,為何不好好拜,又為何不懷著誠心去拜?父母即是你們的天地,女子哪怕離了這個家,都需要娘家的照顧。尊官家尊二親,便是禮的第一位,所以,我的第一課是讓你們對二親行稽首禮。”
周思芙聽罷上前,謙卑道:“小女知道了,還請嬤嬤不要因幼妹生氣,我們三個姐兒會好好學習禮儀,不讓二親失望。”
周揚見狀露出滿意的神情,趙嬤嬤轉頭看向周思芙,打量她幾眼,眯眼點頭道:“你若是這麼想,也是有心了。”
周尋雁被趙嬤嬤磋磨了幾日,整個人像是拔了毛的雞,沒了生氣。走路都在念著“行步緩,小踏步”,三個丫鬟見她故作矜持的姿態,都忍著笑意。
周崢來尋她玩耍時,見她神情低落,便想帶她去放紙鳶。
周尋雁拒絕道:“那麼冷的天,我才不去外頭吹風。”除了每五日去看江衡打拳,她還真極少出門。
適時夏荷提了一籃子板栗進來,說道:“郎君,女郎,剛才奴去膳房,紅嫲嫲拿了一籃子滯留的板栗給我,剛好可以埋進炭灰裏烤了給主子們吃。”
“就是要窩在房裏才舒服嘛。”周尋雁窩在被褥裏,眯眼道。
周崢笑她:“像你這麼懶的小娘子,可能全建京隻此一個。”說罷從籃裏取了幾個板栗,用鐵鉗夾住埋進燒得通紅的銀炭底下。
周尋雁撇了撇嘴,不服氣地回道:“我要是不懶,阿哥今日還在房裏尋不到我,也吃不上這烤板栗。”
兄妹倆挨在一起談論了會兒,周崢掰開一顆板栗遞給幼妹,道:“今日衛祭酒讓我們辯老子的無為而治,我同長映公子倒是觀點一致。”
周尋雁接過烤得正好的板栗仁,“阿哥何辯?”
周崢:“無為而治不適合亂世。南晉北有胡虜,南有匪蠻,若是不予以反抗、迎難而起,各士靡靡,改而無為,勢必會被人視弱痛擊。士應有為,舉國應有為,強兵以有抗擊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