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家的帖子送到周府時,周張氏也不禁心下疑惑。
“公孫家同周家素無交情,這琅琊王過六十大壽,為何要請家君赴宴?”
周揚搖頭,歎道:“我也未知,但既然給我們下了賀帖,你便隨我一道去。”
周張氏:“玉奴還在病中,這次便不帶她赴宴吧。”
“也好。”
“……”
一家奴通傳:“郎主,大娘子,黃小娘來了。”
還未等周揚拒絕,周張氏說道:“讓她進來吧。”
黃小娘施施然從外進來,給二人行禮。
周揚瞥了她一眼,問她:“你不在屋中閉門反省,來這做什麼?”
這是還在耿耿於懷黃小娘放走林二公子一事了。
黃小娘輕咬薄唇,眸中含淚,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輕道:“妾身已知道錯了,還請郎主姑息。”
她輕瞥一眼周張氏,又語似遲疑道:“聽聞琅琊王府下了賀帖,讓郎主到府中吃壽。眼下雁姐兒又病著,不若帶芙姐兒去?”
琅琊王府——公孫家可是建京一等一的權勢家族,能去參加壽宴的肯定都是高門子弟,要是讓她芙姐兒去露個臉……
周揚皺眉:“芙姐兒是庶女,帶她去做甚?”
黃小娘聞言心傷跪下,低泣出聲:“妾身自知身份卑微,連帶著所出之女也是上不得台麵。可芙姐兒現下都一十有二了,還未曾去過什麼高門宴會,更不知天外有天,一如井底之蛙……”
“作為母親的,當然想自己女兒有朝一日能尋到一門好親事,尋到一位如意郎君……郎主,算妾身求你,便帶芙姐兒去這一次吧。她自幼乖巧懂事,也並未讓你費心管教,趙嬤嬤來府裏教禮,芙姐兒也常被誇讚……”
周揚被她說得心煩意亂,周張氏卻適時出聲道:“你快些起來吧,郎主不帶芙姐兒去,我帶。”
周揚氣道:“你答應她做什麼?”
周張氏定聲回:“芙姐兒已一十有二,過不了幾年就要議親,是時候帶她出去漲漲見識,也給各家娘子看看。”
“於女子而言,婚姻是大事。”
周揚無奈,擺手說:“行了,既然大娘子都這麼說了,我赴宴那日便帶芙姐兒去。”
黃小娘喜不勝收:“謝謝郎主,謝謝大娘子。”
……
回到晚倚院,周思芙便忙迎了上來,握住黃小娘的手,著急地問:“母親,父親怎麼說?”
黃小娘麵上露出一個笑,“你父親答應了!快快快,萍兒,拿一袋銀兩去繡廊坊幫芙姐兒裁一件新裙!”
萍兒歡喜道:“主子,奴婢這就去!”
黃小娘看著女兒已有花容月貌之雛的麵容,緩聲道:“芙姐兒,這次可要把握機會,為你母親我爭口氣兒。”
“是,女兒一定不讓母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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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後周思芙隨周揚、周張氏和周崢前去赴宴,一下馬車,富麗堂皇的琅琊王府宅門讓她一陣訝然。
大門飛簷上臥著兩頭石虎,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跳。琉璃瓦重簷疊起,朱漆門高大肅立,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寫著“琅琊王府”四個大字。
還在呆愣間,一名同周揚歲數相當的男子迎上:公孫令穿著一身深藍外袍,配金絲錦紋腰帶,帶著泠然肅正之氣向周家一行人走了過來。
“周尚書,有失遠迎啊。”
“中書監大人客氣了,這是本官拙荊周張氏,這是在下小兒周崢,這是在下大女兒周思芙。”
公孫令頷首:“夫人好。”
周張氏回禮後,公孫令又道:“常聽長映提起周家郎君,除夕宮宴卻沒能麵應,今日一見,果真是玉樹臨風,氣度不俗。”
周崢:“中書監大人謬讚,長映公子才是我輩英才。”
“哈哈哈——”公孫令朗笑,打量一二眾人身後,卻不見周尋雁的身影,不由得輕問道:“怎麼不見貴府嫡小娘子?”
周揚皺眉,為何突然提玉奴?
他回道:“小女前些日子受寒臥病在榻,現下還未痊愈。”
公孫令聞言麵色露出幾分憾色,又很快掩下,道:“周大人,請。”
周思芙咬唇,斂下心中的不快,跟上周揚的步伐。這個公孫中書監,為何略過她去問周尋雁?是看不起她這個庶女嗎?
宴席上,金漆雕蛟主座上坐著一名華服肅麵的老者,視之,竟覺其有千軍過平原的壓迫氣勢。
公孫令到公孫武耳邊絮語,公孫武眼中閃過一絲憾意,又沉聲開口:“諸位就坐吧,多謝諸位今日來參加老夫的六十大壽。”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通報聲:“皇後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