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大勇者,理應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
突然被納蘭越叫住的劉大人,在拱手低眉接受了她的命令後,當即就把方才自家皇上嘴裏所說的話,捋著胡須,給重複了一遍。
接著,在場的諸位隻聽他在那裏端著個老學究的架子,慢悠悠地道:“這句話其實乃是出自前宋時期東坡的《留侯論》。”
“它這話的意思其實乃是……這天底下,若真有那豪傑氣概的大丈夫,一旦偶遇那突發之事……他怎麼可能會感到驚慌無措?而他,若是無緣無故,遭受到別人侮辱,自然也不會貿然動怒。”
劉大人這話一說完,他就捋著個胡須,眼神佯裝不經意地瞥向了此刻正站在他身前的宛文蘇一眼。
“至於……方才吾皇所提到的對我大夏百年基業的那一句形容。什麼‘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說的便乃是我大夏泱泱萬民之邦,定有剛正守節之士,恥於向外族稱臣叩首!”
“其完整的詞意乃同樣是出自前宋時期,龍川先生的一篇作品。即是《送章德茂大卿使虜》一文。”
“是以,方才吾皇口中所說的那兩句,均乃出自於對古文的引用。”
伴隨著劉大人的這番話落,登時,這大殿之上的不少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對宛文蘇投去了譏嘲的視線。
然而,這會兒,縱使宛文蘇的心中再如何發怒,他也不得不赤紅著張臉,咬牙強撐著站在這大殿!
但下一刻,宛文蘇就站在這大殿之中,滿心寒涼地聽人說了。
“既然都這樣了……宛大人,要不你就勸勸你家公子,幹脆就直接認罪吧?這……考場之上,隨意誣陷他人,又還有什麼話好說?”
“哼,別提了!老夫家裏可沒有這樣的孽子!”
宛大人這會兒聽了旁人口中所勸慰的話,不由覺得格外刺耳。
當即,他就甩著個袖子,站在這文武百官的堆裏冷哼。
納蘭越這會兒端坐在龍椅上,已然是看盡了這一出好戲。
不過盡管如此,她卻仍舊輕抿著唇,托著個腮,在那兒轉著靈動的眸子認真思索。
須臾後,納蘭越垂眸,正欲開口。
卻在這時,她小耳朵一動,竟是就聽自家小瀾子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了一句,“宛大人此話,可能不能這樣說!”
“不管今日他們之間,到底誰對誰錯,按我大夏律法,必須得一律收監!待得陛下和本王,以及三司那邊,徹底查清事情真相之後,定會還這件事中的無辜之人一個清白!”
“當然了,在此之間,若有誰,故意涉及此案……那麼,本王,絕不會輕饒!”
獨孤滄瀾這話說得,似是意有所指。
偏偏賢王做賊心虛。
他下意識地就想偏過頭去看。
結果,誰曾想,獨孤滄瀾仿佛早就料定了他接下來的動作一樣。
就在他偏頭的瞬間,竟然就將他整個人用淩厲的視線鎖定。
當即,賢王的心中便是一個“咯噔”,麵色霎時就難看了一瞬。
很快,一直在這殿外候著的皇家侍衛,一聽到獨孤滄瀾的吩咐,當即就躬身抱拳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