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14878年5月9日,“錯味”停業的第一天。
安伯·哈裏森看了一眼貼在門上的告示,有些遺憾地轉身離開了。
乘坐飛車回了西峽鎮,安伯剛剛下車,就挨了一棍子。打人的是他的父親,克裏斯·哈裏森,男性Omega。
安伯歪了歪頭,好讓棍子的反震輕一點。對於體能爆表的Alpha而言,Omega的力道不比撓癢癢強上多少,這一棍子下來,克裏斯多半要受點罪。
“你這時候想起孝順了?我問你,你到底回不回聖徒!”克裏斯將棍子一丟,將發麻的手往身上蹭了蹭。
“不回去。回不去了。”安伯跪坐在地上,一臉失魂落魄。
“你!”克裏斯皺了皺眉,輕輕給了兒子一腳,喝道:“說吧,那個蛋糕到底怎麼回事?我不相信你能被一個從沒接觸過的人控製。”
“……沒有人控製我。”安伯低著頭,言語中帶著頹廢和失落,“是我決定要離開聖徒的。克裏斯,沒有嚐試過那種感覺的你,永遠沒法理解我的感受。”
“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不能理解!”克裏斯火大地戳了戳兒子的額頭。
“看著‘自己’死去,你試過嗎?”安伯閉著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麵頰,那人的血仿佛還殘留在他的臉上,怎麼洗也洗不幹淨!
他還記得就是在離開海文星的那天,他從副首領那買了一塊“錯位”係列蛋糕——一件珍貴的精神力附著物品,食用它能夠讓人感受到自己看著的人的感覺,雖然有一大堆缺點諸如使用距離短、對Omega無效等,但是能夠有這樣的體驗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他一直期待著抓到俘虜。眼看著七天時間將要過去,他們終於堵到了一隻可憐的商船。按慣例,騙開艙門後就是屠殺,不過他們幾十個人都買了蛋糕,自然要留幾個俘虜當試驗品。
艦長讓他們挑了幾個看上去有錢的人審訊。憑借“錯位”的特效,他們能感受到那些人的感受,審訊時自然能知道那些人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知道他們是聖徒的人後,原本還算合作的俘虜徹底發了狂。
他看一眼俘虜,鋪天蓋地的絕望就被灌進了心裏,像他在蟲巢落單時那樣。
知道自己十死無生,絕望!
再也見不到妻兒老小,不舍!
近在眼前的殺身仇人,怨恨!
……
絕望的俘虜爆發出了人生最後的力量,一個Beta竟然也敢向Alpha揮拳。比他一生中任何時刻都更勇敢!
他“聽到”一個心聲:既然死定了,那就和他拚了!哪怕隻能留下一道劃痕一滴血。
他“看到”隊友凶神惡煞的臉,猙獰得像個怪物,找不到半點熟悉。
他“感到”劇烈的疼痛,像被飛車撞過、支離破碎、偏還清醒的痛苦。
……
Beta的血撒落一地,像星圖一樣細碎且密集。血液的紅,第一次刺痛了他的眼。溫熱鹹腥的氣味,也第一次讓他想要嘔吐。
隊友嘲笑那個Beta不自量力,而他呢?他連看向隊友的勇氣都沒有。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給隊友一拳。
理智和情感在他大腦中分裂,卻又聯合一致的Diss他。
感情告訴他,麵前在痛苦中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就是他自己!被隊友殺死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