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過分了!
胡言樓不想好了,敢公開違反軍紀,打人家小寡婦主意?
王珂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他倒是想看看胡言樓到底幹些什麼。
胡言樓進了耿大叔侄媳婦的小院兒,不一會兒出來了。肩上挑著水桶和繩子。原來這小子真的很執拗,非要去打那第4桶水。
王珂坐在路邊等了將近20分鍾,終於看到胡言樓挑著水回來了。
過了一會兒,胡言樓從耿大叔侄媳婦的小院裏出來了,向這邊走來。
“胡言樓站住!”王珂站起來攔住胡言樓,“你這個新兵蛋子,為啥不聽話?為啥要堅持打第4桶水?你知道嗎,要是村裏的人知道你破壞了打水的規矩,怎麼看我們?”
胡言樓被半道上站起來的王珂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趕緊解釋:“班長,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注意,不讓村裏的人發現。”
“什麼,你還想打水?難道他家6桶水還不夠吃嗎?”
“報告班長,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王珂越說越氣,這批新兵下班以後,尤其是這個胡言樓,工作和訓練態度都沒得挑,細小工作也十分主動,就是有些執拗,認準的事八頭牛也拉不回來。這點,倒是和自己一模一樣。
“班長我說了,你可不能批評我。”
“批評你都是輕的,我一直觀察你鬼鬼祟祟,到底瞞了我什麼?”
胡言樓站在那裏一聲不吭,看得出來,他在思想鬥爭。“那我就說了……”
“快說,你為什麼要多打一桶水?”王珂有些急,半夜三更和自己的兵,站到這山路上嚷嚷,難免被人聽見。
“她家的房子裂了一條大縫,很危險,我想給他家倒一些土坯,等夏天就可以重新翻蓋。”
“什麼,你多挑一桶水,就是為了給她家倒土坯?”
“嗯!今天水少,本來還想再挑一桶的。”
“混帳!”王珂爆出了粗口。倒土壞,現在的城市小青年基本上都沒見過。就是找來黃泥,摻上麥子秣,用水和泥,摔打有了韌性後,放在一尺長、半尺寬的木框內,抹平撤去坯框,晾幹就成了城牆大小的土坯磚,是山裏和農村人蓋房的材料。
但倒土坯最麻煩的是需要用水,兩塊土壞就需要用一桶水,蓋一個房子,至少需要用幾千塊土坯,那得用多少水,如今這村裏吃水都困難,你還想每天多打一桶水來倒土坯,不是瘋了是啥?
王珂罵胡言樓在理,該罵。這小子一根筋,做起事來完全不計後果。“你現在倒了多少土坯?”
“有幾十塊了。”
“幾十塊了?在哪?”
“在她家的後院。”
好你個胡言樓,怪不知道你天天往小寡婦家裏跑,原來不是第一次打第四桶水,看來早就開始了行動,可是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先滾回去睡覺,明天中午我去看看。”
“嗯。”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房間,重新脫衣上炕睡覺。
第二天上午是學習三大條令,連隊集中在村裏唯一的平地,戲社舞台上。由丁指導員進行宣講。
三大條令是什麼?那就是《內務條令》《紀律條令》《隊列條令》,亦稱三大條令,主要規定軍人的基本職責、權利、相互關係、生活製度、活動方式、隊列行動、執勤辦法、獎懲和紀律等等。
當兵的人,這三大條令都不知道,如同種地的不會犁地,開車的找不到油門。
等到中間休息,王珂就拉著胡言樓跑到小寡婦家,來到後院,果然見到碼得整整齊齊的兩排土坯。
胡言樓沒有撒謊,但這種做法還是讓王珂氣得不行。部隊在這裏駐訓半年,算得很清楚,一百八十三天,按照每天你倒5塊土坯,也就是900塊左右。意味著你要多挑上三四百桶水。
“能幫一點幫一點,班長,人家是寡婦,還帶著兩個孩子。”胡言樓振振有詞。
寡婦門前是非多,你胡言樓這樣做,要是傳出去,可不簡單是做好事了,人家會懷疑你動機不良。
“這件事你讓我好好想想。”王珂覺得,此事還是要和排長胡誌軍報告一下。
中午,王珂就找到排長胡誌軍彙報了新兵胡言樓偷偷打水,幫助小寡婦倒土坯的事。
排長胡誌軍沉吟半晌,才說:“我們也不能簡單的去懷疑他動機不良,也許他就是出於同情幫助小寡婦呢,你也讓我想想這事該怎麼辦。”
兩個大男人一起被這件今天看來,根本不算啥的事難住了。可是當天晚上發生的另一件事,徹底打破了全排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