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母睜開眼,微微一笑,繼而有些心疼,“到這時辰才回來,碧霄那孩子又為難你了吧?”
舒泯笑笑,“她年紀輕,不懂事。活兒做多做少不過就那一會兒的功夫,不妨事的。”
舒母捏捏舒泯冰涼的手,心疼不已,“熱水還在爐子上溫著呢,我給你拿來,快泡泡腳暖和暖和,睡個好覺。”
剛起身忽然發現舒泯披在身上的外袍沒了,忙問她。
舒泯將方才之事告給舒母,舒母一向良善,輕歎了口氣,翻出一床舊棉被遞過去,“舊是舊了些,可都是前些日子剛洗淨曬幹的,你給那老者送去,安頓好他。這般年紀可比不得我們,染了風寒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
舒泯接過,催促著舒母快些睡覺,自己煮了醒酒湯送過去就回來。
隨即拿來屋外晾著的葛根和橘皮,在爐上咕嚕咕嚕煮著,從前祖父也是愛酒之人,要是遇見蓮池爺爺,兩個老頑童更是不得了,非得從早上喝到晚上不可。兩人喝得話都說不清楚,祖母便給他們一人煨一碗醒酒湯。一碗下去,酒醒大半,兩人又叫囂著要鬥詩劃拳,接著喝個高下。
為此二人沒少挨祖母罵,蓮池爺爺背地裏扁著嘴說祖母凶悍,凡來府裏再不敢提喝酒之事,但又總偷偷將祖父喊出去,一喝又是大半夜。
祖母氣極,每每質問蓮池爺爺,他總理直氣壯地推脫,還一本正經地說祖母又沒有證據,怎能回回都將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
祖母也總讓他氣笑,總指著他罵道,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不要個臉皮,耍起無賴比誰都厲害。
蓮池爺爺也不惱,毫不在乎地聳聳肩說道,臉皮能當飯吃麼?
然後照舊隔三差五笑嘻嘻地上百裏府中蹭飯。
……
自己曾看過祖母煮醒酒湯,好像還缺點東西。
舒泯凝神想了想,又翻出幾樣東西洗淨了一並丟進去煮著,不一會兒味道四散。舒泯抽抽鼻子,滿意地點點頭,成了,就是這個味道。
匆匆回到倉房時,老頭兒正蜷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打噴嚏,舒泯趕忙用被子將他裹住,又將他扶起,喂了幾口醒酒湯。
老頭兒骨碌碌轉轉眼睛,緩緩睜開,許是因為熱湯的原因,手也暖和起來。
舒泯喂了大半下去,直歎祖母這方子果然奇效,老頭兒雙眼已然有幾分清明。
舒泯將醒酒湯遞到他麵前讓他自己喝,老頭兒眨巴眨巴眼,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舒泯有些好笑,這人真是謹慎,自己不嫌麻煩,他反倒怕有毒起來。
“放心吧,沒毒。”
老頭兒看看舒泯,喝了一口,愣了一愣,眉頭皺成死結,“哇”地一聲吐出來,瞪著舒泯。
“小丫頭子,你這湯倒是沒毒,可這味道也未免……”他努力想了想措辭,艱難地開口,“未免…太隨意了些。”
“隨意?”
老頭兒看著舒泯,重新咂吧咂吧嘴,臉色又是一綠,這回絲毫不留情麵了,“簡直不是人喝的東西。”
舒泯湊近聞了聞,低聲道,“這醒酒湯祖母常給祖父煮,效果甚好啊。”
老頭兒撇撇嘴,躲得遠遠的,“效果是不錯,這味道,一碗下去別說是酒了,毒都能給我解了。看來這湯以毒攻毒效果倒是不錯。”
這老頭兒嘴皮子倒是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