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榮枯卷(1 / 2)

舒泯揚了揚下巴指指書,“如何不好?我看得又不是春宮圖。”

“小丫頭子怎麼半點不害臊呢,這都是誰教的。”老頭兒瞪著眼說道。

又伸手拂去書麵上的灰,摩挲著封皮上的幾個大字。

《榮枯殘卷》。

封皮上赫然寫著幾個形銷骨立的大字。

老頭兒隨手翻了翻,輕念出聲,“非養晦何以存身……”

《榮枯殘卷》是好書,專攻權謀心術,這個年紀看未免太早。

這個年紀看這等高深的權謀術書,任誰都會歎她心思深沉。

老頭兒抬眼打量一旁靜靜立著的少女,長眼尖頜,麵容白淨,不過十六七的年紀,一雙眸子卻沉靜如水,凜冽無比。

他忽然覺得眼前少女很像一隻潛伏在暗處的貓,悄無聲息,極有耐心地設下天羅地網,靜靜地在暗夜中等候著獵物上鉤。

貓一樣的少女舒泯悠悠走上前,定定看著老頭兒,語氣平靜,“此書晦澀難懂,許多章節都看不明白,我不過是看來打發時間的罷了。”

老頭兒又恢複嬉皮笑臉的樣子,指指自己鼻子,“嘿,看不懂你問老兒我啊,老兒我可是在鄉下當過教書先生的。

閱書無數,上知天文、下通地理那,便是民間禁書,也是看過幾本的。”

“別看如今這副模樣,年輕時候伺候那些二世祖念書時也是讀過書的。”

“怎麼?你不信?”

見舒泯無動於衷,老頭兒重新翻了翻,在舒泯做批注看不明白的地方指了指。

“諾,這句,‘大德容下,大道容眾‘。

說的便是掌權者的馭人之術,手握重權,並不是僅靠威懾便能使他人臣服,所謂馭人,究其根本是馭心。

以威攝人,隻能以其臣服一時,而不能使其心甘情願臣服一世。

執政掌權者,不隻是苛政嚴律,要有寬容臣下、百姓的美德,趨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寬恕他人可使他人心總安定。

所以為了保持清明的政治而驅除犯錯的人,不如對犯錯的人施以德,用恩會來收服他們。”

舒泯聽得一知半解,但心中依稀有些明白為何景行皇帝當年贏得天下讚譽,為何祖父、父親、伯父如此忠心耿耿地跟隨他。

景行皇帝當年並不是東宮太子,其母也並非顯赫出身,不受重視,被打發到苦寒北境鎮守。

祖父百裏殊世代從商,家境雖尚可但未到富甲一方的程度,家中無人為官,在此亂世行事步步艱難。

正是時局混亂的時候,外有東餘頻頻入侵,內有諸多異族時時作亂。

為謀生路,祖父來到北境參軍,因其頭腦活泛,很快受到很重用。

監軍使命其主管軍需,祖父行商多年的經驗也派上了用場,不過數日,便揪出背後一串吃回扣的,省下許多軍費。

當年仍是平王的景行皇帝為北境主帥,立時召見了祖父,祖父稍年長些,景行皇帝對其仁和有禮,並未因祖父出身微寒就看輕祖父。

後來東宮太子病逝,九子奪嫡,祖父向景行皇帝進獻兵書、變賣所有產業,隻為擁其上位。

景行皇帝順利登基之後,祖父曾上諫建誅殺參與奪嫡的其餘皇子,景行皇帝並未聽從。

其時祖父已為兵部尚書,手握重權,有人曾經告誡祖父,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恐因此事生了嫌隙、起了疑心,勸祖父交還兵權、卸甲歸田以保全百裏氏。

祖父拒絕,其為臣子,進諫之言句句是為主君思量,若因此事疑心於我,那便是我當年走了眼,不該擁立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