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苑開飯一貫都比別處晚許多,須得等到送走何處的食盒,才有功夫閑下來做苑裏頭的吃食。
一日三餐以鈴為號,鈴響一刻後開飯,過時不候。
每天的廝殺從日頭未升就開始了,舒泯起先最討厭與人爭搶,挨了幾頓餓之後,眼又疾手又快,動作比誰都麻利。
淺玉一把將臉上的眼淚抹幹,開先舒泯拽著她,跑了幾步以後,足下生風,動作比舒泯還快。
畢竟再感傷也是要吃飯的、要活下去的。
一進北院,兩人迅速奔向東閣裏,容姑姑皺眉看著,拿出手中短鞭,抽向桌子,鞭子劈啪響起來。
容姑姑嗬斥道,“你二人當這是什麼地方?!半點規矩禮數都沒有!”
二人忙斂了眉目,乖順地站在牆角,垂頭盯著腳尖。
餘光瞥著周圍人排隊一個個從身邊走過輪流領飯。
“活該!”
碧霄經過的時候丟下這麼一句,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二人聽見。
“我看她不找點事不痛快……”
淺玉緊緊咬著牙擠出這麼一句,雙手攥拳就要撲上去。
舒泯一把拉住她,平靜地說道,“你同她置什麼氣?你若氣不過上前與她廝打,晚不了到頭罰的還是我們,不僅沒飯吃,怕是還要挨一頓鞭子,那豈不是正中她下懷?”
淺玉惡狠狠地朝碧霄方向瞪了一眼,收回邁出去的腳。
“我一向莽撞慣了,挨一頓鞭子倒沒什麼。隻是今天小泯你在身邊呢,又怕連累你,跟我一同受罰。今天權且先饒她一回。”淺玉不甘又無奈地瞪著碧霄的背影。
舒泯朝她笑笑,淺玉認真地道,“我們紮奚草原上的人最重情義,自己吃些虧沒什麼,是斷斷不會坑害自己的朋友的。”
舒泯淺淺說道,“算了,小鼻子小眼睛的事情,你同她計較做什麼?徒生事端不說,還傷神。左不過當聽不見就罷了。”
淺玉鬱悶道,“你倒是想得開。”
舒泯拍拍她,哄孩子一般,“又不是什麼血海深仇的,心寬些吧。”
碧霄顯然也不滿意二人的反應,頻頻回頭,計謀落空,有些喪氣。
舒泯扯了扯淺玉的衣袖看著碧霄笑了,“諾,隻要自己不往心裏去,氣的就是旁人。”
舒泯盯著衣袖上的汙點,皺眉輕輕揉搓著,“用我家鄉的話來說就是,狗咬你,難不成你還反咬狗一口麼?”
淺玉樂了,又怕容姑姑看見又話多,偏過頭捂著嘴笑個不止,“怎麼還有這種說法?小泯你家鄉是何處?”
舒泯摸了摸腕上的碎玉墜子,頓了頓,“崖州。”
……
排隊的長龍漸漸縮短,容姑姑神情也鬆動許多。
淺玉伸出手肘拐了拐舒泯,試圖混在隊伍最後。
又再被舒泯攔住,淺玉按住咕嚕嚕直叫的肚子,有幾分焦急,壓低聲音附在舒泯耳邊說道,“小泯,你別攔我啊。
趁那母夜叉現在心情好些,咱倆趕緊上前領飯吃。不然一會兒舔盤子都沒戲。”
說著又要跑,舒泯拽住她,“容姑姑現在看著是不惱了,但也沒讓我二人上前領飯。
碧霄那兩隻眼睛成天盯在我身上,但凡我們有點小動作,她立時就會上前告給容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