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舌如生燦,真假摻半。他可分得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舒泯搖搖頭,朝北院走去。
······
剛走到月門,就見阿之縮在牆角整理鬢發,眼睛紅通通,顯然又哭過。多半是有受必欽那一夥欺辱了。
舒泯剛要上前,阿之擦幹淚痕,掬了捧水將臉洗幹淨,仔仔細細抬袖擦了又擦,舉步朝鹿林方向走去。
咦?他去鹿林做什麼?
舒泯有些不解,寒苑中人最怕去的兩個地方,一個是後山,活禽盡數都是圈在後山養著,每次一去,夥計又髒又累。
另一個就是鹿林,鹿林不幹淨的傳說由來已久,就連淺玉也曾聽見半夜裏有女人哀泣嗚咽的聲音。
久而久之,鹿林便被廢棄了,平時也沒人去。
阿之去鹿林做什麼?
······
日頭西下,舒泯提了食盒算著時間等容姑姑敲鈴。
第一聲剛響,她一個箭步跑到東閣中,何伯都讓她嚇了一跳。
一張皺臉不由地笑了笑,指了指旁邊,“還有一個比你還早的,看來今日是都餓了。”
舒泯看過去,淺玉站在角落,朝她笑了笑,走上前親親熱熱地挽起舒泯的胳膊,“小泯,你這一個多月差事真多,老是見不到人。”
舒泯笑著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關於不平先生的事,她並不打算讓太多人知道。
自己是有秘密的人,很顯然不平先生也是個神秘的人。
兩個身懷秘密的人,要想安心活下去,不宜讓太多人注意。
淺玉哦了一聲,有幾分失望。
“我們二人都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她低聲說道,並沒有問舒泯每次提著食盒到哪裏去了。自己去柴房看過,她並不在。
舒泯看著淺玉葡萄似的眼睛,心中有些複雜。若不是心係報仇雪恨,自己搏一搏,日後出了王城,離開京都,隻要手腳勤快些、腦子活泛些,混口飯吃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可淺玉這些異族,就如自己同不平先生所說的一樣,出了王城隻怕會活得更加艱難。
可這樣日複一日在寒苑中蹉跎歲月,直到死在這地方。光是想一想就讓人難受。
淺玉眼神亮晶晶,花一樣笑開,“以後你差事多,你就來找我,兩個人做總比一個人做快些。這樣就可以啦,好久沒同你說說話了。”
舒泯是自己在寒苑唯一的朋友,這段時間忽然生疏起來,心中難免有些難過。
但舒泯好像一個人也無所謂,與自己親近之前,她也是這般不聲不響、獨來獨往。
淺玉有些不開心,紮奚草原上的人想得簡單,隻要拿你當朋友,這輩子都是朋友。
而舒泯似乎一直都是淡淡,好像有沒有朋友,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分別。
舒泯看出她的失落,不知該說什麼。
自己一直刻意保持與所有人的距離,是為了保護自己和舒母的安全,自己的秘密不被人發現。
也是為了沒有任何羈絆,人一旦有了羈絆,就有了軟肋。
而自己注定要走上一條極度危險的路,這條路,注定隻能自己一個人走。
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叫起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