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聽著他說的那句話,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他抬眼看著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一時又有些百感交集,這件事的危險性他知道的並不比連葉少,他覺得,或許他們都是那種喜歡把危險留給自己的人吧,可是,除了責任和擔當外,他這樣做,大概是因為對這個世界並沒有一絲的留戀,那……他呢?
洛天仔細注視著四周的動靜,心頭緊緊的替連葉捏了一把汗,他想要確認他的狀態,可那句你怎麼樣,一出口便成了:“你若是放開我,我們二人一起,豈不是事半功倍?”
“那你可曾想過,萬一那萬骨枯帶著救兵埋伏在附近,我們哪還有力量和他較量?”連葉頭上滲出顆顆汗珠,青筋條條暴起,眉頭緊皺,仿佛十分痛苦,但無論如何難受,始終保持聲音的平穩,不叫洛天擔心。
“你就不怕到時候我扔下你,獨自一人逃走麼……”
洛天的心中道不出的煩躁不安,不住的眼角向上,努力瞅著他,沒來由的滿腔怒火,恨不得親手將他從上麵拽下來,痛打一頓。
連葉聽了這話,愣了一下,而後將頭朝他這邊偏了偏,直到剛好能看清他的臉,嘴角擠出一個釋然的笑,眼睛輕輕的眨了眨,道:“若當真如此,我也不會怪你。”
這一句說出,洛天瞳孔放大,明明兩人初見不久,他卻有一種全身被愛意包圍的錯覺。
片刻功夫,連葉整個人看上去已經沒了最初的活力,他眉眼間變得有些困頓,身體在微微發抖,就連此刻他支撐自己停留在空中都變得有些力不從心,他的嘴角開始有血跡微微滲出,但他硬是努力不讓它流出來,身上的靈光也開始變弱變淡。
他全身上下所有的靈力仍舊持續不斷的注入還魂陣中,還魂陣看起來像是一口填不滿的枯井一般,吮吸的津津有味。
洛天被耳邊的窸窣之聲轉移了注意力,他用餘光瞟去,那些陰兵除了腳還定在原地不能動之外,整個身子都已經在耀武揚威的亂晃了,他們沉睡了有千年之久,心智還是懵懂狀態,故而口不能言,隻是咿咿呀呀的疏通氣息。
洛天這才驚覺,他對這件事的認知大有疏漏。
這還魂陣既是利用大量的靈力灌輸,要解開陰兵身上的封印,那麼自然,在破解這個陣法的時候,若是無法撐到最後,就不僅僅是失敗那麼簡單了,很有可能,會被利用,替別人做嫁衣,反而救活了他們。
所以,在那最後一刻中,欲破陣法的人必然是二選一,或者保全自己,棄陣而逃,或者,就隻有以死相抵,以身祭陣。
無論是哪條路,都給了破陣之人以普通人難以承受的壓力,因為既然選擇破陣,就證明是以天為道的正義之士,逃了,就是天地罪人,遺臭萬年。不逃?不是誰都能孑然一身無牽無掛視死如歸的。
總之這陣法的創立者就是要讓破陣之人知難而退。
連葉必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所以那一刻他才選擇擋在洛天身前,護他周全。
洛天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盡可能的想找出幫他的辦法。
他回憶著地麵上陣法的體量,從中心到最外一層,共十二層,而每一層的駐陣之人也就是那些被抓來的修士,從裏到外依次是三、五、七、九……需一百六十八人,但是整個陣法還未完善,目測此刻未到一半。
而這設陣之人又選的都是金丹以上修為的修士,一方麵是想要加快解封的速度,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加重了破解陣法之人的負擔,想來也是個心思縝密之人。
想到這裏,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來下,運氣調息,專心衝開被連葉封住的經絡。
而此刻,遠處,躲在陰兵身後的兩雙眼睛,正邪惡的注視著他倆。
“王上,真是高明,末將原本還氣惱,沒在外麵解決了他倆,竟讓他們找到了這裏,哪知您有高招,就算到了這裏,他們也是死路一條。”
萬骨枯一副奉承的嘴臉,抱拳俯身仰頭,滿臉堆笑的看著麵前之人。
“哈哈哈哈,要說這次,這可不僅僅是一箭雙雕了,你可知那白衣人是誰麼?”他麵前的人一身黑色長袍,眼神中的堅毅摻雜著狠戾讓人不寒而栗。
“呃……末將隻知那絳紫色外袍的人是妖皇洛天,那白衣人麼,未曾見過,還請王上指點。”萬骨枯顯然刻意壓低聲音,但他身子骨壯碩,難免還是粗聲大氣的。
“聽過……恒澤君的名號麼?”他麵前那人眼神中的邪魅讓人看之作嘔,主奴二人瞬間相視一笑,不言而喻的表情彰顯了什麼叫做物以類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