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廂竹日常的這種碎碎念,薑零染再熟悉不過了,一時倍感親切,故而也沒辯駁的打算,可待她聽清楚了一個詞眼,她就無法保持冷靜了,正月?!
一個玄而又玄的想法炸在腦中,震悚的薑零染打了個哆嗦。
廂竹看她打顫,又見她目光發直,臉色發白,更是著急了,揚聲喚道:“青玉,快進來。”
門外一道清脆的聲音噯聲答應著,匆匆腳步聲漸近,薑零染抬眼看著閃身走進來的小丫頭——笑容明媚,生動活潑,全沒有記憶裏哭的無助,滿臉鼻涕淚的狼狽樣。
青玉看了眼薑零染,又覷了眼廂竹,掩唇笑道:“是不是夫人又不聽話了?瞧廂竹姐姐臉色臭的。”
廂竹臉一板,低斥道:“別沒大沒小,還當是家裏呢?被人聽到,可讓夫人的臉麵往哪裏放?”
青玉忙做受教狀,暗地裏卻調皮的朝薑零染吐了吐舌頭。
廂竹也顧不上糾正青玉這總也改不掉的毛病,急道:“你快去吩咐廚房熬一碗濃濃的薑湯來。”
青玉聞言看向薑零染:“夫人不舒服嗎?”
廂竹輕柔的探了探薑零染的額頭,道:“像是有點著涼了,倒也沒燒,喝碗熱薑湯驅驅寒吧。”
青玉看薑零染神色懨懨,皺眉道:“約莫是昨晚等侯爺的時候凍著了。”說著忙去吩咐了。
薑零染腦子裏嗡嗡作響,魂不附體的被廂竹伺候著穿衣洗漱,直到喝光了一碗薑茶,飛出雲霄的思緒才慢慢回籠,她捧著仍溫熱的茶碗,看著守在跟前的兩個人。
太真實了!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
真實的不可不信!
“去把黃曆本子拿給我。”她放下茶碗,有些懵怔的說著。
廂竹沒多想,口裏問著“夫人要查什麼日子嗎?”腳下沒停的轉身去拿了,片刻捧著出來,呈給薑零染。
看到本子上濃墨正楷書寫著的“天和九年曆”,薑零染指尖顫了顫,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和孟致沛同歸於盡在天和十二年的寒露。
廂竹看薑零染情緒不對,皺眉道:“夫人,您沒事吧?”
薑零染搖了搖頭,佯作鎮定的接過黃曆本子,翻開了。
每年領了新黃曆本子,廂竹都會把這一整年需要記的日子標記下來,免得忘記,失了禮數。
而每過去一日,廂竹就會把過去的這一日用黛筆畫一豎道。
薑零染看著黛筆劃過的日子,被薑湯水熨燙的服帖的髒腑驀然的喧騰了起來。
她不是沒死,而是又回來了!
天和九年,二月初六——她嫁給孟致沛的第三個月!
腦海中霎時浮現出前世那一幕幕,一樁樁令人作嘔血恨的過往,以及臨死之際那一口未吐盡的腥甜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