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莊子算得上是她所有陪嫁裏,唯一一個未被大房掌控的。成親前後,鄭明蘊幾次暗示想要這莊子。
前世這莊子她也確實給薑婉瑜做了添妝,而“這一世回門那日”,她也已經允了鄭明蘊。
不過,現在她後悔了!
廂竹聽著這話,心裏咯噔了一下,下意識的喚了句:“姑娘...。”薑零染不僅鐵了心的要同孟致沛和離,連薑家也要撕破臉嗎?
“你猜到的就是我的想法。”薑零染看著惶惶不安的廂竹道:“我知道以後的日子會很艱難,但我不後悔!”
廂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也慌得厲害。
她拿薑零染當親人,於這番話中,她做不到爽言讚同,卻也狠不下心去反駁。
可她知道,一個女人想要獨立門戶,太難了!
門“吱呀”一聲推開,青玉走了進來,雙手攏在嘴邊嗬了一口氣:“下雪了,街上都沒什麼人,我跑了兩條街也沒遇到賣柴的,幸好文叔聰明,砍了一張椅子,待會就有火盆了。”
廂竹扭頭,眼神製止青玉。
可青玉語速快,被瞪著,話也已說完了!對上廂竹要吃人的眼睛,青玉恍然意識到這些事情不該在薑零染麵前提及,心有懊惱的捂住了嘴。
買柴?藥鋪子裏整日煎藥,怎會沒柴?薑零染心中冷然,在鄭明蘊的言傳身教下,如今連一個小藥鋪也敢做奴大欺主的事情了!
看著一臉慚愧的青玉,薑零染挽了個虛弱的笑:“你去找你表哥,然後你倆快馬出城去寶山,告訴梨子嬸,咱們今晚要在莊子上住。”
青玉一聽就笑了,眼睛亮亮的點頭道:“莊子上暖和,四下景色又好,姑娘住著舒服,看了也歡喜,心情一好這身子也就好得快了。”說著快步出去了。
廂竹張嘴要喊住青玉,卻感到薑零染捏了捏她的掌心,她扭頭對上薑零染溫和的眼神,心下一窒,嘴邊的話不自覺的咽了下去。
再看青玉,早沒了影兒。
薑零染撐手坐起身,輕聲說道:“廂竹,人生短短數十載,我想活的痛快一點。”
廂竹能體會到這痛快二字背後的心酸苦楚。
冷風吹的破敗的紙窗戶一陣亂響。薑零染低低的歎了口氣,揭起蓋在被褥上的小襖披在廂竹肩頭,順手在她複雜的臉上揉了一把,抿笑道:“我娘說,日子苦到一定的程度,就會變甜的。別擔心!”
這話原是夫人彌留之際,拉著薑零染和薑霽的手說的,本意是寬他們的心,讓他們不那麼的煎熬難過,對未來仍能抱有希望。她此刻卻拿來安慰她。廂竹一直在努力的營造出一張不那麼喪氣的“笑臉”,可此刻僵硬上揚的嘴角卻抖得險些撐不住,眼淚花了眼,她抬手抹了把臉,重重點頭道:“夫人說得對,姑娘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
薑零染笑了,也安心了。
現在她不用再擔心廂竹會成為孟致沛或者薑家的說客,也不用擔心廂竹會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做一些拖她後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