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伯這會兒正在勤政殿哭呢!”
...
百香同小福子並肩跟行在馬車旁。
車廂裏燕柒輕咳了一聲。
百香立刻上前,走到了窗戶下,低聲道:“公子,您叫我。”
燕柒的眼睛沒離開賬冊,問道:“打聽到什麼消息了?”
百香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想著薑零染的事情呢!
抱怨歸抱怨,但還是如實將打聽到的消息說給了燕柒聽。
耀目的日光照在紫金綃紗簾布上,投映出數個不規則的光點,落在案幾上。
車馬顛簸,光點也隨之晃動,忙碌的像是一隻隻花間飛舞的蝴蝶。
燕柒看著,忽的想起了她冷眉冰眼的捏著匕首威脅他的樣子。
麵上再凶,卻也沒傷他半分。
一時心頭的沉鬱一掃而空。
百香瞥了眼身後的小福子,擔憂的問著車廂裏的人:“公子,是不是派人請信王殿下進宮一趟!”
若是皇上發怒,信王在一側,也好為燕柒說個情啊。
車廂裏的人沒說話,百香知道,這是不同意的意思。
一時神色更憂愁了。
馬車到了宮門口。
燕柒捏著片歲寒三友的竹製書簽夾在了沒看完的賬冊裏,下了馬車就看到百香忐忑的神情。
他笑了笑,音調悠揚道:“見你家公子在誰手裏吃過虧?真是白擔心。”說著抬步往宮門走去。
小福子忙跟上。
他聽到了燕柒的話,心下微鬆。
隻要燕柒不吃虧,皇上就不會發怒,他們做差事的也輕鬆。
百香卻做不到燕柒這般輕鬆。
以前小打小鬧,有皇上護著,朝臣就是有異議也不會為著點小事兒駁皇上的意思。
可眼下他打的可是伯爵世子。
京城的局勢向來是牽一發動全身,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絕不小。
而安祿伯這麼快就找進了宮裏,可見是不打算大事化小的。
私怨一旦鬧進了勤政殿,那便不單單隻是私怨了…。
勤政殿裏,皇上單手支頤,閉目養神。
殿中站著的安祿伯小聲兒的抽噎著,近五旬的老臉上,淚痕交錯。
時不時的趁著抹淚的間隙,偷偷睃一眼上位之人。
總管太監孫得勝低眉束手的侍立在一側。白淨無須的麵上一派平和,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究竟有多忐忑。
安祿伯的一番哭訴明顯惹惱了皇上。
可安祿伯不知是沒意識到還是在故意的忽視,皇上勸了幾句仍是沒能讓他收起眼淚。
自家孩子揍了別家孩子,別家孩子的爹來找說法,這種事情皇上不好直接趕人走,卻也不願搭理他,閉目養神,晾著他。
孫得勝派了徒弟去請燕柒,順便把安祿伯控訴的事情轉達,讓他有足夠時間想出應對之法。
焦灼等了小半個時辰,孫得勝看到殿外守著的小太監探頭朝他遞了個眼神,心下便知是燕柒到了。
恭聲提醒道:“皇上,柒公子到了。”
皇上睜開眼,正好看到一抹高挑筆挺如青竹的身姿逆著光走進殿來。
他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臉上隱隱浮現出溫和的慈愛之色。
心情剛有好轉,就聽到安祿伯驟然發出了被狼咬了似的淒慘哭嚎:“皇上啊,求您給微臣做主啊!”
...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燕柒沒理會安祿伯的哭嚎,目不斜視的走至殿中,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皇上虛抬著手道:“起來吧。”
燕柒謝恩起身。
皇上看了眼抽噎不停的安祿伯,問燕柒道:“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嗎?”
燕柒一點頭:“知道。”
皇上看他一眼,他倒是實誠!
“那你說說吧!”
任安祿伯說破了天,眼淚淹了勤政殿,他也絕不相信燕柒是個無緣無故就對人施以暴行的惡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