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後,燕柒婉拒了太子讓他留宿的盛情相邀,下山去了。
邊虞山挑著燈籠走在前,百香跟在燕柒身側。
皎白的月色透過枝蔓,斑駁的落在青石板地上。
燕柒一腳踩下去,像是踩了一地的碎銀。
餘光看百香手裏攥著個圓圓的東西,拋高,接住,再拋高。
眯眼細瞧道:“什麼東西?”
百香喜滋滋道:“石榴。”說著看了眼邊虞山的背影,壓低聲音道:“偷的。”
燕柒一言難盡的看著他。
百香被他看的心裏發怵,遲疑道:“要不,我還回去?”
燕柒收回了視線。
走不久,道:“回去剝給我一半。”
百香:“...”
次日燕柒又去了倉庫。
草藥的進出記錄,負責囤藥倉的夥計,摘撿出的為數不多的毒草藥,守藥倉的夥計,每一條線索,每一環結扣,他都重新的、仔細的梳理了一遍。
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商行的規矩,這種規模的藥倉糧倉,囤積和開封的時候至少要有五個人在場。
倉庫開封到用光的這段時間裏,每日三班輪替,一班是兩個人。
若要把毒藥草放進倉裏,決瞞不過一起輪值的人。
審問之下,連當值時玩骰子賭錢和私會表妹的這種密事都給審出來了,可關於毒藥草的事情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他究竟是遺漏了什麼細節?
肖農胖胖的臉上帶著忐忑與緊繃,雙手搭在高出胸口的肚子上,乖順安靜的候在一側,一動不動,隻眼睛時不時的瞧一眼燕柒。
隋風看燕柒翻來覆去的看著列舉出的線索,無奈道:“快到晚膳了,家主該回去了。”
燕柒推開桌上已經被他看了百十遍,能倒背如流的謄抄著線索的紙張,靠在椅子裏,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道:“疫病區今日情況如何?”
隋風捏起被他推開的紙,疊好收起,聞言看了眼他的神色,道:“派了人去打聽,情況略有好轉。”
燕柒點了點頭。
肖農身為兩湖的大掌櫃,有幸得見燕柒,可這兩日,盡在他跟前挨訓了。
眼看燕柒要離開,左思右想覺得不妥帖,殷切的挽留著燕柒留下用晚膳。
燕柒側目看了眼不知是熱的還是嚇得滿臉汗的肖農,道:“多謝肖掌櫃,晚膳就不必了,回去還有賬務要處理。”
一路打馬回了清鶴山。
馬喬不知哪兒獵了隻野豬,正架在火上烤,看燕柒等人回來,笑著迎上前道:“柒公子稍等,馬上就有好吃的烤豬肉。”
軍中之人說話沒那麼多彎道講究,但聽著親切。
燕柒聞言看了眼架子上滋滋冒油的野豬,含笑頷首道:“那我就等著了。”
馬喬高聲應下,轉身回去繼續烤豬。
燕柒和隋風回了帳篷。
燕柒在哪,商行的賬本子就會送到哪兒。
看著書案上一摞摞的賬本子,他扶額道:“怎麼回事,我這頭怎麼疼的這麼厲害?”
隋風看他做戲,並沒有陪著演一場的意思,給他泡了杯濃茶擱在了桌角。
燕柒認命的坐下,拿起賬本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