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都城以北,多是荒漠沙丘。
李清平原先居住的地方,也隻是一個小山丘。
張戦行至此間,已經十分勞累,可又不願無功而返,於是繼續北去。
在行幾十步,便是黃沙漫天飛起之地。
按理來講,此間本應無人居住,可是偏偏有就又人居住在這裏,並且取名為虎嘯崗。
虎嘯崗,山上有一窩匪盜,據傳聞,是一年邁老朽殘神所死之地。
若說此人,張戦倒也知道些許。
可往日情仇,已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一夥豪邁不屈的人們。
於山地種下了生機,於無聲處炸起了驚雷。
後世多言,虎嘯崗本非善地,可人多了,便有了幾分善氣。
這裏的人,不屑多言,以武為尊。
張戦其實並不想來這裏,可天下已走到盡頭,再多言那無關的愛恨,多是有些無趣了。
虎嘯崗,與漢都城井水不犯河水,可今日,張戦要扣門了。
行了幾十步,過了山丘間,張戦就見到了這往日的山門。
說是崗,其實不過一小丘,門也不是什麼大氣物件,就是最簡易的山門。
可這山門,藏了多久的腥風血雨,在這亂世倒了不下百遍,仍然未曾從世間抹去。
若問為何,且看門前兩幅石碑。
“我苦稱帝久之,今日一戰,與帝無緣。”
“可天無人道,我欲逆天而行,立下此碑,願後世明之。”
石碑破損不堪,最下書著一行小字,上寫漢帝。
古漢巍峨千百載,非是出了一個老帝王就結束了,這位,也是當年的豪傑,名不顯,聲不赫,可那年,一夫當關,擋下了古漢的滅頂之災,此人名為漢帝。
張戦行至此處,久立無言,隻望著破爛木門,輕扣三下。
門內無響,張戦邁步而入。
進門,隻見三尊石像,一尊麵色悲苦,好似有接濟天下而無功之罪。
再行,便是一青年,拄劍而立,頗有殺天之氣。
三行,見一肥頭大耳者,麵掛喜樂相,手中捏一圓珠,嘴似開不開,不知誦念何物。
虎嘯之處,已無人存。
張戦明了,獨身進了山寨大門。
一入門,內坐落一石像,背身而坐,身下一盤酒菜,隻不過已落塵灰。
張戦行幾步,隨手拿起斷香,在香爐中按下,一縷清氣緩升。
躬身納頭便拜,三磕九叩,塵酒侍奉。
做完這些,張戦轉身席地而坐,不管酒菜上有塵土,不看杯中酒落半灰,隻管拿起那長筷,叨起一塊紫黑肉條,吭哧下肚。
半響,歎了口氣。
“您老受難於此,吾輩不敢輕易敬奉,怕天道無常,誰曾想,有山匪來此,染了您的氣,成了那土皇帝。”
張戦不覺流淚,手中酒杯有些沉重,卻不管沙土沉浮,一飲而盡。
“老祖,孩孫有愧啊!”
一杯濁酒,無色無味,隻是沙土噎喉,澀的人難受。
張戦忍不住輕咳兩下,又拿起長筷,點了點木桌,敲了幾下,繼續吃肉。
黃沙夾風而入,或是此景太寒,便於張戦身前息了。
風沙欲起,然人不敢歇,隻顧起筷,夾那壞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