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跟隨秦逸和陳勝一來到轎廳之下,從人牽過馬匹,秦逸道:“咱們兵分兩路,以鼓樓大街為界,我負責聯絡城北兄弟,你們二人負責城南,記住告訴弟兄們馬匹放緩,不可在城中過分張揚,出城三裏後於官道之側榆林中彙合。”
陳勝一點頭,三人正要出發,卻見秦絕響於後招手跑來:“大伯,等等我,爺爺答允我與你們同去。”秦逸冷冷道:“你又來騙人。”秦絕響佯笑道:“我怎會騙你?爺爺確實答應了的,說讓我曆練曆練,目今天已過午,時間緊迫,咱們趕快出發吧!”秦逸道:“好,咱們到你爺爺那裏對質一番,確實無疑再走不遲。”秦絕響急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秦逸冷哼了一聲:“我就知道是假的!還不回去?”
秦絕響欲再辯白,知道無用,懊惱之際,隻得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常思豪近前,從懷中掏出一物,怏怏道:“大哥,這比連弩強你帶著吧,或許殺敵有用。”
常思豪見那物是黑漆漆一個鐵筒,前端有十個小孔,孔內隱見鋒芒,側麵有一紅色小扳手,底端有柄可以握持,正是在地下密室中他持之射已之物。微笑接過。
秦絕響又掏出一袋弩箭遞給他,道:“弩箭由前麵壓入,聽嗒一聲即安裝好,柄前機括扣動則為發射,側麵紅色扳手向上則為單發,向下則十弩齊射,可不要忘了。”又掏出一個圓形鐵蓋。這鐵蓋一麵圓,另一麵有軟木,軟木上釘有金屬卡子,他說道:“一根根上弩箭太麻煩,此物可將弩尖夾在卡子上,然後十弩一齊推入上膛。”說著給常思豪演示一遍。這設計極其簡單,常思豪自是一看就會,心想:“絕響真是聰明過人,這小工具用來上箭方便之極,內有軟木,更可不傷弩尖,單此一項,便可算心細如發。這比連弩強射速極快,威力又強,對付大批敵人,正合堪用。”將鐵蓋在比連弩強上扣好,係於腰間,正要出言相謝,卻見秦自吟捷步而來,立於轎廳之下。對秦逸道:“爹爹,一路小心!”秦逸點頭,眼神卻向側瞟了一瞟。秦自吟會意,澀澀側身望向常思豪,目裏含羞,兼蘊憂色,她不敢多瞧,解下腰間長刀,擲了過去:“拒強敵不能無良刃,這柄‘斬浪’,你拿去吧!”常思豪張手接過。秦絕響壞笑道:“你不是送大伯的,卻是來送刀的。”
秦自吟麵上飛紅,斥道:“少胡說!”秦絕響轉頭裝不理會她,向常思豪道:“大哥,這刀我要了好久,爺爺隻是不給,去年卻給了她當生日禮物,而今到了你手上,算是得其主哉,哈哈哈。”
常思豪瞧著秦自吟的模樣,反倒有些犯尋思,心道:“看她目中神色,似出於真心,莫非她自己對我已有微情,不再念那蕭今拾月?哼,秦逸心性陰險,偏裝長者風範,凡事隻考慮秦家利益,卻不以人命為重,她這女兒忘情極快,絕非貞兒,亦不是好人。她四年苦戀,若能這麼快忘了蕭今拾月,怎知不能也這麼快地忘了我?老人們常說女子水性,看來不假。”他是不會藏心之人,遂以冷臉相對。
此時一隻大手攏在他肩頭,暖意傳來。側目一看,陳勝一目光殷許,令他心頭一熱,暗思就算衝著陳大哥,也不能對她太過失禮。遂抱刀斜向秦自吟一拱手道:“謝了。”
秦自吟見他表情冷漠,以為是大敵在心,壓力使致,也不以為意。
秦絕響欲趁熱打鐵,道:“姐姐,用不用我們先回避一下,讓你和大哥傾談幾句?”秦自吟羞紅了麵,哼了一聲,扭頭便走,卻正與一婢撞上,那婢女忙賠不是,常思豪望見,道:“阿遙,你來這裏做什麼?”
那婢女麵上一紅,低著頭先給眾人行禮,碎步跑到常思豪麵前,雙手遞上一物,道:“婢子聽說孫姑爺要出門拒敵,凶險得緊,所以縫了一個護身符袋,請孫姑爺收著。”
秦自吟就在旁邊,見她手中之物,是一個米黃色錦囊,上繡白龍,紅繩收口,可以掛於頸上,亦可懸於腰間,十分精巧好看,心想:“這婢子怎地如此有心?”常思豪心下感動,尋思:“平時她見我煩悶,便以言開解,我也不大留意,如今看來,秦府之中,以真心對我者,除陳大哥和絕響,怕是就隻這個婢女了。”伸手接過,道:“阿遙,謝謝你。”阿遙本來低著的頭,又低了一低,轉身碎步逃去。
秦自吟隔不遠瞧著,聽他與一個婢女說話的語氣,都遠比同自己說話時溫暖輕柔,心中酸溜溜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