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嬰擁立羋襄疆後,率軍一路西進,此時,楚軍已占領曆陽縣,這裏,毗鄰長江,是跨江東進的重要河港之一,而曆陽河港此時,已開始忙碌的準備船隻,楚軍隨時有過江南下的舉動。
而河港船廠之內,葛嬰在心腹和兩名幕僚的陪伴下,走訪著各個船塢,查看戰船的準備進展,雖然葛嬰此時一言不發,但他腦中卻在思索著心腹前天給他提的意見。
如果跨江,可以借機拉攏項梁的江東楚軍,一起扶持羋襄疆,不過,這隻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卻是趁機奪下項梁的兵權,收編他的部隊。
不過,心腹給他提的這個意見,也有漏洞,葛嬰第一天便察覺到了,如果項梁的實力遠遠大於自己,那麼,羋襄疆會不會轉而器重項梁,而忽視自己?那麼自己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可得不償失。
也正是如此,葛嬰遲遲下不定決心,雖然他在積極備戰船隻,可到底過不過江,葛嬰還拿不定決心。
眾人此時已走出船塢,前麵還剩兩座,但葛嬰已沒心思在看下去了,他此時已停住腳步,向眾人擺擺手:“不看了,咱們回去吧。”
幕僚和心腹各自點頭,葛嬰帶著眾人向回行去,這時,幾名親隨牽來幾匹馬,葛嬰翻身上馬,再次回頭看了看船塢,是南下還是繼續向九江其餘縣城進兵,葛嬰心中再次猶疑。
一名傳信兵從遠處疾馳而來,沒等抵達葛嬰身旁,他已迫不及待大喊:“將軍,從陰陵發來張楚王緊急文書!”
“張楚王?”葛嬰不禁詫異,誰是張楚王?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也沒有相關戰報,葛嬰帶著疑惑,接過傳信兵送來的書信,展開竹簡大致看了看,是陳勝的親筆書,上麵責備他背棄盟約,叛離張楚國。
葛嬰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這陳勝何時稱王了?帶著疑惑,葛嬰看向傳信兵,傳信兵雙手抱拳,稟告道:“將軍,最新情報,陳勝已在陳縣稱王,號稱張楚國,取張大楚國之意,聽說,他們此時擁有軍隊近二十萬,聲勢浩大,連秦國都不敢輕易小覷。
傳信兵說完,勒轉馬頭離去了,葛嬰看著傳信兵離去的背影,愣住了。
陳勝信中說的很明白,他將會起十七萬大軍南下,討//伐羋襄疆和自己,讓自己提頭乞降,這是何等聲勢,十七萬大軍,讓自己如何抵擋?
而且,自從葛嬰入兵九江,雖然數量有所提升,但兵力也僅僅不過一萬三千人,想要抵擋張楚軍,完全是螳臂擋車,想到此,葛嬰暗罵晦氣,他心中開始後悔,後悔當初自己草率決定,後悔當初自己為何要訪求羋襄疆,為何要臨陣變卦!
想著這一切,葛嬰把責任都推到了心腹身上,若不是他的挑唆,若不是他的建議,自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想想這幾日,他讓自己出兵江東,與項梁合兵,共同扶持羋襄疆,如果自己真的去了,也許,早已被項梁吞掉了,更別說扶持羋襄疆,想通這一點,葛嬰覺得,自己的心腹簡直就是一個臥底,一個毒瘤。
葛嬰從腰間拔//出銅劍,回身冷視心腹,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倒黴的東西,害死老//子了!”
說完,葛嬰也不等心腹辯駁,一劍刺去,心腹雙手握住銅劍,他詫異的雙眼簡直要瞪出來,他不明白,自己哪裏做錯了,會招來殺身之禍,可等他想要開口的時候,卻已歪著身子掉下馬去,喉嚨微微動了動,最終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便一命嗚呼了。
心腹的死,使葛嬰的兩名幕僚驚恐萬分,葛嬰此時已收劍入鞘,看著幕僚,恨恨道:“他背叛我,才會有此下場,你們不必驚慌。”
二位幕僚聽葛嬰如此說,心中稍安,這時,葛嬰已不再理會二人,馭馬向曆陽縣急速行去。
回到將軍府,葛嬰把銅劍扔到地上,自己親自脫去皮甲,這才走回到地圖前,胡亂的掃視一陣,但他實在想不出辦法,如何才能抵擋陳勝的十七萬大軍呢?
也許陳勝隻是嚇唬自己,目的是讓自己驚慌乞降,想到此,葛嬰喊來一名親隨,冷冷令道:“你即刻派斥候探查陳縣,天黑之前,我要得到陳縣的具體情報!”
親隨離去了,葛嬰心中的恐慌也少了許多,他這才走回到桌案旁坐下,拿起桌上一杯茶,一杯已經涼了的茶,輕輕抿一口,涼茶十分難喝,他不禁皺了皺眉,長歎一聲:“人生如茶,苦中帶澀,沒有一帆風順,也沒有順心如意!”
感慨一番,葛嬰半倚在桌案上,看著天花板,心中胡思亂想,如果陳勝真的稱王,為何自己一直沒有消息?亦或者,自己得到消息的時間太晚了,這其中,與陳勝沒有傳檄通告有關,也許,這將是自己麵對陳勝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