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夜,李府偏堂,架起了靈堂,一些樂手,哭喪的孝男孝女,跪伏滿地,李斯也在兒子李洪的攙扶下,來到靈堂,他大概打量了一眼靈堂,布置上,氣氛上,李斯都很滿意。
此時李斯蹣跚著走到靈牌前,撚起三支香,在蠟燭上點燃,插入香爐,雙眼炯炯的凝視著靈牌上,李由的名字,李斯本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他還是把快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一聲輕歎,李斯感覺身子疲憊之極,他又一次看了看靈牌後麵的骨灰,從未有過的失落襲上心頭,李斯眼圈再次泛紅,強忍著悲痛,李斯轉身離去,這時,靈堂外,一名家人的呐喊聲響起:“郎中令,趙大人前來吊唁。”
李斯聽說趙高前來,心中詫異,自己剛剛與他劃清界限,並且在朝堂上與他針鋒相對,勢同水火,他的到來,不由得李斯不生出一絲警惕,但人家既然已經到來,李斯又不得不迎了上去,此時,趙高已經來到靈堂前,深深鞠一躬,這才回身歎道:“本官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對令郎的戰死,本官深感憂慮,丞相大人莫要怪罪本官晚來一步。”
李斯強打精神,拱手道:“趙大人何必如此客氣,我們偏廳說話。”
兩人緩步向靈堂側麵的偏廳走去,剛走進屋,一名丫鬟送來兩杯茶水,擺放在桌案上,李斯指向一旁的軟席道:“趙大人請坐。”
趙高也不客氣,來到軟席上坐下,兩人各自拿起茶杯,吹吹熱氣,抿一口,這時,趙高假作惋惜,歎道:“令郎鏖戰項羽,雖敗猶榮,我一定會稟明陛下,為令郎請功。”
“趙大人客氣了。”李斯放下茶杯,歉然一笑,這時,李洪快步走入偏廳,在李斯耳邊輕語幾句,李斯點點頭,拱手看向趙高,歎道:“右相馮去疾和禦史馮劫兩位大人來了,我去招呼下,趙大人先坐一坐,我一會便來。”
李斯起身想要離去,這時,趙高也起身笑道:“今日是李府大喪之日,我豈能缺場?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趙高和馮去疾,馮劫等人向來水火不容,此時趙高提出同去,李斯犯難了,但他又不好拂麵,隻得點頭道:“那……好吧。”
兩人一起向靈堂走去,快到靈堂的時候,趙高假意東西落在客廳了,向李斯告罪,隨即快步向客廳走去,李斯樂得趙高離去,此時,在兒子李洪的陪伴下,快步向靈堂走去。
“丞相大人到。”伴隨著下人的呐喊,李斯緩步走入,此時,馮去疾與馮劫已等候多時了,見李斯走入,二人上前。拱手歎道:“令郎之事,我們已有耳聞,李丞相可要節哀呀。”
二人的關心,讓李斯心頭一熱,他眼圈泛紅,眼淚險些墜落,這時,馮去疾輕歎一聲,他雙眉緊鎖,看向李斯,略顯憤怒道:“可話說回來,陛下這幾年沉浸後宮,朝政日漸荒廢,奸妄趙高,不但不體恤國之危急,反而縱容陛下,使得朝廷內憂外患,日漸加劇,其罪,當由趙高一人承擔,我們已商討,決定力薦陛下,廢趙高,興教化,募重兵,平外寇,還請李丞相和我們一起,聯誼上書!”
馮去疾話說的直白,李斯已聽得滿頭大汗,趙高此時就在偏廳,若被他聽去,後果不堪設想,但李斯又不知該如何提醒二人趙高此時就在府上,焦急中,李斯幹咳一聲,悄悄瞥一眼偏廳,提醒二人,但他們似乎沒有領會李斯的用意,以為李斯懼怕趙高,才會在二人麵前裝糊塗,此時,馮去疾已憤然道:“李丞相,,你這是何意?”
李斯大急,他暗暗下定決心,想要明著告訴二人,趙高就在府上的時候,身後卻響起趙高陰陽怪氣的聲音:“馮丞相,馮禦史,你二人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怎麼可以把髒水往我一個人頭上潑呢?”
趙高故作鎮定,來到李斯身旁,歉然笑道:“剛剛以為東西落在偏廳了,誰曾想,原來是我記錯了,那封信,就在我身上,丞相大人還是收好吧,別因為那封信,影響了你我之間的情誼!”
趙高的話說的不清不楚,馮去疾與馮劫更是聽得雲裏霧裏,直到李斯伸手接過那封信,二人這才明白,原來李斯與趙高是一個戰壕的,自己還義憤填膺的想要拉攏李斯一起推翻趙高,真是幼稚,想到此,馮去疾自嘲的笑了笑,冷哼一聲,雙眼瞥向一旁的趙高,怒道:“既然丞相大人府上有客人,我們先告辭了!”
李斯此時處在極為尷尬的位置上,他本想挽留二人,但趙高在場,他又不便多說什麼,隻得拱手回禮:“過幾日,帶由兒的喪期過去,我一定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