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萸是知道侍寢的規矩的。
嬪妃們都會有一個綠頭牌在敬事房處,等到皇上就寢前會翻某個嬪妃的牌子,當夜選中誰就是誰侍寢了。
而侍寢當夜,被選中的嬪妃需先沐浴淨體,接著用被子把頭部以下裹的嚴嚴實實,由四到六個太監抬進皇上的寢居。
不過這都是新人初次侍寢的規矩,到往後皇上想起誰,直接到對方宮裏也是有的。
現在,林清萸覺得教習姑姑說的侍寢規矩她一點也用不上,皇上既未讓她回宮等翻牌子的消息,也沒有吩咐太監將沐浴好的她裹成露頭的“粽子”。
玄寅讓她帶沫兒隨身侍候,直接去天宸宮,而他處理完一些事後就會到。
直到林清萸在浴桶裏泡的皮都皺了,終於在屋外聽到一陣腳步聲,接著沐浴的門被打開,玄寅徑直走了進來,偏頭朝沫兒使了個眼神。
沫兒知趣地將手中盛花瓣的籃子放下,退出去關了屋門。
玄寅一言不發,朝林清萸越來越近。
她感到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有些不自然地在水下將自己抱作一團。
臨近了,玄寅隻著一層寢衣,用木勺挖了幾塊冰投進了浴桶裏。
那些冰順著水流滑到林清萸的身體上,她嚇得身體一顫,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玄寅忽道:“洗好了就出去。”
她知道玄寅畏熱,夏日裏每次沐浴必會使用冰水,但是冰水沐浴並不能解畏熱之狀,反而會將病理激入體內,越藏越深。
她終於開口道:“皇上,可否容臣妾留下伺候?”
玄寅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林答應也喜歡冰水沐浴麼?”他略一沉思,又言:“出去吧…你再泡下去全身都要浮腫了。”
林清萸不回話,默默錯開他的視線從浴桶中出來,擦幹身體後著了件紫粉色寢衣,從爐邊提著熱壺往金盆中倒水,捧著盆往桶中倒去。
第一盆熱水下去立刻被捅中冰氣抵消了,所以並無什麼感覺,林清萸很快端來了第二盆。
玄寅皺眉,“不必加水了。”忽覺一陣熱流自上而下擴散開,水溫不再清涼,而林清萸仍往這加著水,氣極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往身邊一拽。
手中的水盆順勢掉進了浴桶裏,熱水激起劇烈的水花拍在玄寅的上半身,也沾濕了林清萸的寢衣。
幸好水盆並沒有掉在地上,否則外麵的侍衛定會以為有刺客,立馬衝進來。
玄寅劍眉如鋒,瞳仁中隱隱散出磅礴怒意,他壓低嗓音質問著林清萸:“你為什麼要找死?”話畢,他鬆開林清萸的手。
忤逆、違背帝王的心意,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略一沉吟,朝屋外道:“來人。”
沫兒急忙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將你家主子帶回去。”
輕飄飄的話語,讓沫兒聞言怔住,她抬頭看了看林清萸,走過去將一包東西塞到林清萸手裏,附耳道:“這是菱巧姐姐送來的。”
林清萸低頭輕嗅,有薄荷的味道。
她原本是備了一包藥,隻不過侍寢前身上一切東西都不能帶入天宸宮,所以也就沒帶進來,可她並沒吩咐過菱巧準備這些,為什麼會送來給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