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裏,我們白天見各種領導,試圖找到拿下那塊地的其他辦法。
到了晚上,因為壓力過大而失眠的我們,則會把過剩的精力和煩悶,傾注到滿屋的春色裏,在天快亮時伴著彼此沉重的呼吸聲睡去。
眼看一周的期限將至,大家的煩躁情緒更加明顯,我隻好催我媽那邊的進展。
我媽在接到我電話的第二天就來了溪縣,她把蘇嶸生幫忙的事和盤托出,望其他親戚能看在這救命之恩上網開一麵。
但其他親戚都到了見錢眼開的地步,根本不給我媽麵子。無奈之下,我媽隻好拿出我外婆臨終前送她的嫁妝來說情。
我外婆出嫁時,娘家也算是顯赫的家庭,嫁妝都是各種玉器和珠寶。那些東西都有些曆史了,隨便一樣都能值好多錢。
那些東西是外婆留給我媽的唯一念想,我媽曾說過,等她死後會把那些東西傳給我,讓我一輩接一輩的傳下去。
她還說那些珠寶上,有外婆也有太外婆的氣息,即使窮得要飯,也不能拿去變賣,這是我們做子女的,骨氣的底限了。
我媽沒有多少文化,可這句話卻說得相當有水平,可以看得出她有多珍視這些東西。可她現在竟為了我,把這些東西都拿出來了。
而我的那些舅舅早就覬覦它們了,落到他們手中,估計很快就會低價賣出,揮霍一空。
我很愧疚、不安,我後來讓她別把它們拿出來,但她主意已定,我說服不了她了。
我媽說:“小清,媽媽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但人情世故還是懂的。這個社會很多時候非黑即白,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沒有人會慷慨無私的幫你。比如你的老板,他會幫你,不是為利那肯定就是圖你的身體……”
我媽的話越說就越敏感,我打斷她:“媽,我們老板沒你說的那麼齷齪。”
“小清,你若能看準男人,那當初也不會不顧我的反對嫁給劉澤凡,更不會落到離婚收場的地步了。”
我媽的話說到我的痛處了,她見我表情不太好,便說:“媽媽和你說這些,並不是為了揭你的傷疤,而是希望你不欠誰人情,可以挺直腰杆、自信的生活。”
我最後抱著我媽大哭了一場,我離婚時都沒有這樣哭過。此時的眼淚,好像是積攢已久的情緒的宣泄,更是對媽媽的愧疚,以及再一次意識到自己一無是處的無力與埋怨。
我媽隻是很平靜的拍拍我的肩:“別難過,那些東西落到你舅舅他們的手裏,也沒什麼的,畢竟他們也是家人。”
後麵的事情就變得比較簡單了,在我媽拿出珠寶後,他們很爽快的同意了公司給出的條件。
簽訂合約那天,我並未出席,我躲在賓館裏一直流淚。
所有的人都很高興,尤其是蘇嶸生,他抱著我轉圈圈,又像寵愛個孩子一樣把我摟在懷裏親親:“老婆,你真是我的福星!”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我的難過顯得格格不入。所以我也裝出很高興的樣子:“這是所有人、尤其是你的功勞,我可不敢獨占這名聲。”
蘇嶸生掐掐我的臉:“你能!你的鼓勵和陪伴有多重要,隻有我自己知道。”
他興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般曜曜生輝的雙眼太過耀眼,刺得我直想流淚。
我摟過他的肩,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蘇嶸生,你可一定要對我好一點啊,才不枉費我媽媽的忍痛割愛……
簽訂合同的當天下午,我們就坐飛機回昆市了。
第二天一進公司,所有的人都在大廳鼓掌歡迎我們,就好像我們是古時候的戰士,凱旋而歸受到別人的熱烈歡迎一樣。
第二天臨時決定開會,主要談的也是有關天水國際的事情。
因為最後的一塊地也拿下了,整個工程都會如期開工,所以各單位也有的忙活了。
散會前,蘇嶸生說:“為了獎勵大家這段時間的辛勞,也為了歡迎拿下這塊地的大功臣羅主任,下午放假。我名下的酒店今天不對外營業,大家下午就過去燒烤喝酒,唱歌跳舞,反正愛怎麼玩就怎麼玩,盡興就好。”
大家都很興奮,中午12點,所有的人都往蘇嶸生家的酒店湧去。
我挑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獨坐著,端著一杯啤酒,偶爾抿一口。
因為和公司的人都不太熟,原以為沒人會注意到我,沒想到很快就有人朝我這邊靠。
簡單的禮貌寒暄後,他們都有些生硬的切入到同一個話題裏。
“今早蘇總在會上說拿下那塊墳地是你的功勞,你真是太能幹了,能不能分享一下方法?”
“羅主任,看來你還真是一匹黑馬,能這麼快就得到蘇總的賞識,真是前途無量啊!以後有機會,可以在蘇總那兒幫我美言幾句嗎?”
……
才一個下午,類似的話我已經聽了太多了。蘇嶸生被其他分公司的人圍著,根本沒空搭理我,其中還有幾個小姑娘,他的人氣還真是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