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顯然很意外我會打電話給他,在聽到我的聲音後,他才驚訝的說:“羅總監,真是你啊!”
“不然你以為是誰?”
“不是……”周明華笑了一下:“你離職後,我和其他同事都聯係過你幾次。但你微信不回電話不接的,讓大家都以為你是不願意搭理我們了,所以我才會這麼驚訝。”
我覺得在電話裏很難問清楚蘇嶸生的事,還是直接見麵了解畢竟妥當。“還有更驚訝的呢,明天周末你加班嗎?”
“不加,我已經聯係加了三周的班了,這周說什麼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這樣啊……”我默了一下,說:“那你明天下午或者晚上能不能抽出點時間和我見一麵?”
周明華笑得十分爽朗:“原來羅總監是想約我見麵啊,那我全天都沒問題啊!”
“那行吧,你明天可以睡個懶覺,我們約中午12點的午餐吧,明早我會把餐廳地址發給你。”
離婚的前三個月裏,我總是失眠。有時徹夜無睡意,有時睡到半夜突然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更多的時候則是天亮了才能勉強眯上一覺。
那段時間我的狀態真的很差,頭發脫落得厲害,也瘦了許多,感覺皮都快包不住骨頭的感覺。
後來我慢慢的調整,失眠的狀況改善了很多,身體也隨著好了些。最近這一個月裏,我心態漸穩,吃好睡好,還胖了兩斤呢。
可是今晚,我竟然又再次失眠了。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後,我也不掙紮了,拿出手機翻閱我與蘇嶸生離婚前的聊天記錄。
離婚時,他態度冷漠,我擔心他會把我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便把所有的聊天記錄都截了圖。
當時隻是想留作念想,雖然這段婚姻已無挽回之望,但總怕連點回憶都沒留下。
後來某個失眠的深夜,我都會把這些聊天記錄翻閱一遍。起初總是看一次便哭一次,但慢慢的就麻木了,再翻閱時,眼淚雖不流了,但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此時再看,卻又有了別意,我著重看了他開始用文字和我聊天的部分。當看到那句“我看到你的話”時,我的眼淚又再次流了下來。
看到?
以前我沒注意這個細節,覺得可能是表達有誤,而且在聽語音前也得先看到才對。
可是此時越是解讀,就越發現其中的不對味來。我發的明明是語音,他應該說“我聽到你說什麼了”才對的。
莫非,他失聰了?
想到這些,新愁舊緒一下子就圍堵上來,這一夜注定無眠……
熬過了黑暗的夜,第二天天剛亮我就醒了過來。我洗了個冷水澡,那胡思亂想了一整夜而頭暈眼脹的腦袋總算清醒了些。
我換好衣服後就去隔壁房間看了看兩個孩子,他們倆還睡得很沉,呼吸均勻的打著鼾。過去的這半年裏,他們無數次的問過我爸爸去哪兒了,我總是說爸爸去國外出差了,要很久才會回來。
最初時,他們還是信這個說法的,但可能是在幼兒園聽到別的小朋友的話。他們漸漸的就說我是在騙他們,說爸爸是不要他們了。
看到他們這般難過,我有淚也隻能往心底咽。我總不能告訴他們爸爸不要他們了,那樣他們幼小的心靈肯定會受到傷害。
我隻能繼續編造這個謊言,每次都篤定的說等爸爸把國外的工作做完後,他就會回來的。
有句話說若是把謊言說上一百次,那假話也會變成真話,甚至連說謊的人也會把假當真。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有時候我總會恍惚的覺得,好像蘇嶸生真的隻是出了趟院門,說不定某天就回來了。
可是昨天在醫院的匆匆一瞥卻讓我頓覺清醒,他就在上海。
上海再大,隻要他有心,他每天可以來看望孩子很多回;若是無心,哪怕就住對門或隔壁,哪怕他每天從你家門口路過百次,他也不回停駐一秒。
我輕輕的摸了摸子奚粉嫩的小臉蛋,在心裏對她說:你們的爸爸到底是真的無心,還是有苦衷呢?媽媽這就去為你們、也是為我自己去找真相。
我輕輕關上房間的門便想往外走,可剛走到客廳就看到我媽坐在沙發上,滿臉嚴肅的看著我。
我有些慌亂的低頭看了她一聲:“媽,你起得這麼早啊!孩子們還在睡,你幫我照顧一下。”
我說著就加快步子想溜,但卻被她逮住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上班啊。”
“我昨天說過了,你在家休息幾天。這幾天畫廊也不忙,那邊人手也夠的。加上今天是周六,吃過早餐後我們一起帶他們去遊樂園玩吧。”
“媽,我今天真得出去,明天吧,明天我們在陪孩子出樂園吧。”
我說著就往外走,想快點溜出去,而我媽突然很大聲的說:“站住!”
我從未聽過她用這般大的聲音和誰說過話,在嚇到的同時也回過了頭。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對我說道:“瀾清,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他當初踹開你時是多麼無情的,這才過了半年,就因為昨天在醫院看了他一眼,你就要不顧尊嚴的衝去找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