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療養院,位於明安市偏南的一座山上,山上氣候宜人,空氣清新,非常適合居住。
冬日天黑的快,六點多花園裏已經沒有人走動,路燈照耀下顯得非常清冷,安靜,七點多療養院裏除了少數值班的人外,其他人都已休息。
一棟十層的大樓裏,八樓玻璃窗上映出與燈光不同的火焰,似要吞噬一切。
大房間裏,一張高低床,上鋪的床頭掛著個牌子,寫著安晨微三個字,熟睡的人兒感覺不尋常的熱,她睜開眼睛就看到擺在中間的高低床燃著熊熊大火,火勢已經朝她這邊擴散,她倏然坐起,翻身爬下床。
“著火了,大家快起來,著火了……”安晨微一邊喊,一邊朝門口跑。“滅火器在哪裏?快拿來救火,我去門口喊人。”
“啊,著火了。”睡在下鋪的女子尖叫著爬起來,慌亂中抓著枕頭就去拍打火焰。“快滅火,快滅火。”
“燒起來了,燒起來了,哈哈哈。”站在不遠處的一名中年女人,看到枕頭燃起來,哈哈大笑著。
“火,火。”有人拍著手,又跳又笑。
其他幾人縮在牆邊,眼神呆滯,表情木訥的看著火焰,仿佛與她們無關般。
喧鬧代替了寧靜。
“開門,快開門,裏麵著火了,快開門啊。”跑到門邊的安晨微,雙手用力地拍打著門板。“開門,裏麵著火了,快開門……”
“真著火了。”走廊上,門邊值班台裏,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抬起頭,看到門縫裏飄出的濃煙,把手中正在玩的手機往台子裏一扔,起身對一起值班的同事說道:“你趕快打電話聯係119,再去叫人來幫忙。”
“哎,你幹什麼去?”同事抓住醫生手臂問道。
“開門放裏麵的人出來。”醫生理所當然的回答。
“不準開門。”同事斬釘截鐵的說:“你忘了我們這是什麼科室?哪能隨便開門放人出來。”
“這時候你還管我們這什麼科室?”醫生抬手指著緊鎖著的門,氣急敗壞的說:“裏麵住的九個病人,都神誌不清,生活不能自理,再不開門放她們出來,她們會被燒死在裏麵的,到時候我們療養院無法向家屬交代不說,還會……”
“家屬才不會要什麼交代。”吃上官司幾個還未出口,同事就打斷了醫生的話。
“什麼意思?”醫生愣住,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意思就是,我們醫院神經科裏住著的都是神經病,她們家裏很有錢,可那又怎麼樣,她們的家人都當她們是家族的恥辱,巴不得死了才好呢……”
“家人當她們是家族的恥辱,巴不得死了才好,家人都當她們是家族的恥辱,巴不得死了才好……”這句話像魔咒一樣,不斷在安晨微耳邊回響,拍門的手緩緩垂下,身體像是沒了支撐般跪在門邊。
心中掀起巨浪,那兩人說的話是真的嗎?真是這樣嗎?晨炐當她是家族的恥辱,才送她來這間神經病療養院?
她的弟弟,親弟弟,才十八歲就那樣狠心,在她喪友,又喪夫,失去一切後將她送來精神病療養院,無論她怎麼說自己沒有精神病,他都不信,執意認為她遺傳了外婆的精神病……
安晨微忽然渾身顫抖起來,火勢已逼近她麵前,本該覺得熱,她此時卻覺得冷,寒徹骨的冷,因為她想起去世多年的外婆,外公也當外婆是家族的恥辱,才同意送外婆來這裏嗎?無論媽媽怎麼哭,怎麼鬧,外公就是不答應接外婆回家。
不久後外婆跳樓自殺,死狀與好友安和一樣,瞪大雙眼,像是死不瞑目。
“微微,微微……”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安晨微渾身一僵,轉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外婆。”火光中顯現的人影,那張熟悉的慈祥麵孔,正是她去世已久的外婆,安晨微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來,過來,過來外婆這裏。”人影慈祥的笑著,並朝她招手。“微微乖,來外婆這裏。”
“外婆,我有話想問你。”安晨微起身朝火光中的外婆走去。
“好。”人影微笑著點頭。
醫院高級病房裏。
“外婆,外婆。”白色病床上,熟睡的人兒突然不安分起來,雙手在半空中揮舞著,仿佛要抓住什麼。
趴在床邊的少年被驚醒,他甩著麻木的胳膊,看向躺著的人,見她雙手揮舞著,顧不得胳膊麻木,站起身抓住她揮舞的雙手,急切的開口。“姐,姐,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