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住在他心底的那個女人卻截然不同,她堅強果決,有智慧有謀略,讓他時常覺得自己這一國之君在她麵前都全無底氣。
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從來就不曾放在他身上過。
此刻顧矽塵看著梨子,心中的某一處堅硬像是侵上了她的眼淚而變得異常柔軟,她為什麼在哭?是因為自己醉酒強迫了她嗎?
“你你若是不願做朕的妃子待誕下子嗣,朕會給你自由。”
顧矽塵出這話心底莫名的有些不舍,那股淡淡的梨花清香一路從喉頭蔓延至全身,他好像還記得她泡的茶的味道。
隻是他本以為自己這番話能讓麵前的女子止住眼淚,卻不想換來的是決堤一般的崩潰。梨子身子不住的開始顫抖,紅唇微張卻又不敢言語,而身子像是隨時有可能倒下。
顧矽塵雙腿像是不受控製一般走向她,被那一簇簇橫流的眼淚攪得心亂如麻:“是朕錯什麼話了嗎?”
梨子咬著唇看著此刻近在咫尺的男兒,一股血腥的味道蔓延到舌尖卻未察覺。直到顧矽塵的手慢慢伸到她的唇角,她才一陣吃痛的柳眉微皺。
染了血色的紅唇微微抖動,聲音得幾不可聞:“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
顧矽塵眼底的疼惜漸漸濃鬱,“什麼?”兩字問得極盡溫柔。
梨子紅唇張合著,終於鼓足了勇氣將聲音抬高了些,晶瑩著一雙眸子怯怯的:“我可以隻做奴婢,我不當美人不做妃子,求你別趕我走!”
顧矽塵聽著這話,竟有那麼一瞬間想將她收入懷中,可心底突然意識到自己愛的、能擁入懷中的隻有卿雪,所以原本微微抬起的手臂又不經意的放下了。隻問:“你這是為什麼?”
“我我”梨子吞吞吐吐卻始終不敢將那句喜歡出口。
而顧矽塵此刻心底卻有些懊惱,不明白自己方才那反應是出於什麼,或許是這些年始終堅信自己深刻的愛著卿雪,所以從未想過會再對某個女人動心,哪怕是此刻他也隻當自己是出於憐憫。
“好了,不論因為什麼朕都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走或留你自己決定。別哭了!”顧矽塵聲音依舊溫柔,隻是眼眸卻在下一瞬暗了下去。
從前卿雪因與太後有交易才留在宮中,如今梨子有孕,她的交易算是完成了,那麼,她要走了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顧矽塵開始慢慢有些接受卿雪隨時會離開的事了。或許是半月前她從皇宮離開去卿華府的時候,又或許是更早以前。
“她,可什麼時候走?”
顧矽塵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語,梨子卻答得認真:
“主子待我有了身孕就出發去婁契邊境等皇上歸來。”
那聲音裏還帶著哭腔,但分明又沒有傷心的情緒,或許是顧矽塵方才那句話給她吃了定心丸,她才能將這回答得完整而又順暢。
可就是這一句話像是紮進了顧矽塵的心底,她要走了嗎?就是這兩日嗎?顧矽塵慌亂的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匆匆出了房門。
梨子張張嘴還想些什麼,麵前卻已經空無一人,隨後是好些丫頭嬤嬤走了進去,像扶著舉國珍寶一般的將她扶到床上坐下。
梨子下意識的擦擦眼淚,這才察覺腳上的酸麻,但,隻要能留下,她便覺得連冬日裏的雪都透著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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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矽塵走出屋子,徑直去了書房找卿雪。
卿雪知道他要來,所以連頭也未抬,手上仍舊在繪製著新的圖稿,她要走了,多研製些新物件讓梨子收著,日後她誕下孩子才能有東西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