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先生(1 / 3)

這話讓尤洺詹摸不著頭腦,她的蘇州口音也讓人反應不過來。

他張嘴,不慎扯痛了自己的嘴角,又想勉力維持住體麵,強忍了痛問:“救你什麼?”

“我想考入鹿岑書院,想請尤先生做我的先生。”宴音說話時,眼裏星星點點都是真誠。

原來如此,尤洺詹卻更不明白:“為何找我?”

宴音來事早就編好了理由:“我爹剛到盛京,在主簿廳做事,我便從原籍書院退了,

我家世不顯,又聽聞鹿岑書院非有才華者不得入,尋常先生教不了我,才來找尤先生的。”

尤洺詹指著自己:“你覺得我能教你?”

她能來尋他,自然覺得他行,她說道:“聽聞了尤先生入學考得了先生盛讚,現在又得空,才來求告先生。”

不錯,他都被趕出來了,自然得空。隻是,要教一個女弟子,雖說大靖朝風氣算開放,女子也能入書院……

“哦,我還帶了束脩。”宴音拿出了一個荷包,“權是弟子孝敬先生的,之後每月的束脩,若能順利入得書院,我爹肯定還會感謝先生的。”

尤洺詹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雙玉手捧著的荷包,鼓鼓囊囊的,裏麵的銀錢隻怕不少,他恍惚看著,這是能解燃眉之急的東西。

今日他拿著家中僅餘的銀錢出門買藥,鬧市擁擠,遭了扒手。到藥鋪抓了藥才發現丟了錢,想請藥鋪掌櫃賒一次賬,卻被斷然拒絕了。

那幾包藥就放在櫃台上,他娘還在家中的破床上咳得撕心裂肺,入了鹿岑書院又被趕了出來……

周圍人聲都撤出了耳中,尤洺詹神思恍惚地抓起了那幾包藥就跑,將藥鋪的喊聲甩在腦後。

衝出店門,跑得慌亂張忙,左腳打了右腳,尤洺詹撞在了攤子上,摔了個囫圇,不辨天地。

又被攤子老板和追出來的藥店夥計摜在了地上,輪番毆打,雨點般的拳腳落在身上。

“個百無一用的廢物,沒錢還敢搶東西!”

“回家吃你老娘去吧,廢物!”

尤洺詹搖了搖頭,記憶退散,眼神又落在了那雙手托著的荷包上。

他現下所有的難處,不過一個窮字,因為窮,娘的病就這麼吊著,因為窮,讀不起書,買不起筆墨,吃不上飯,穿不上衣……

現在突然出現一個姑娘,他家的難處,當真就這麼解決了嗎?

她手裏的荷包,隻要他點點頭,就能到自己手上?

還是,要戲弄他?尤洺詹看了下尤夫人,顯然是拿不定主意。

尤夫人倒是覺得這是個真誠的姑娘,自家也沒什麼好騙的,便衝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相信。

就在宴音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他才遲疑問道:“你,說的當真?”

窮途末路的人,根本拒絕不了任何財物施救。

宴音用力點頭:“當真,當真,我太想去鹿岑書院念書了,以後要辛苦先生才是。”

終於,尤洺詹緩緩接過了那個荷包,握緊了,荷包裏的銀子硌住了手心。

接著,宴音又說了明日開始和自己家的住址,尤洺詹沒想到她這麼著急,但還是同意了。

“先生願意收下我這愚鈍的弟子,實在是弟子的福氣,我定倍加勤學,不負先生教導。”

事情順利,臨上車前,宴音又說了這句,務求尤洺詹這錢收得放心。

目送了宴音一行離開,尤夫人的淚水才滾滾落下:“兒啊,被誰打了你,疼不疼啊?”

“沒事,沒事……”尤洺詹扶著尤夫人,慢慢進了屋內,隻說是自己跟偷錢的扒手打了一架。

回到屋內,他就著外麵的光拉開了荷包,裏麵是幾大錠銀子,個個都沉甸甸的。

宴音給得實在太多,這已經夠普通人家兩年的嚼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