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柔軟而令人拘束。
胡貓兒僵硬著身子,如死魚一般平躺著,手上握著她用來研磨珍珠粉的銅錘的一端。
另一端,放在她的鄰床,大晏最為尊貴的皇後手上。
皇後再過去,則是皇帝寵愛的兒子,五皇子。
她是如何有幸能同這世間的兩位權貴成為床伴,她總是有些恍惚。
她能記得的,是她因皇帝當場發作了爭寵的白才人而驚嚇的簌簌發抖、意識到眼前的兩人都不好相與,她在五皇子的質問下,又撒了一次謊:“這殿裏陰氣大盛,仿似進了小鬼……”
下一刻,她便被皇子像拎小雞一般拎進了皇後的寢殿。
她當時以為她就要被抓進去殺頭,為病危皇後的駕鶴西去先開一條血路。
她立時被嚇成一灘爛泥。
便是她這一癱,雙臂耷拉,袖袋裏的碎銀、磨珍珠粉的銅錘劈裏啪啦的的撒在了地上。
帶刀侍衛嘩啦幾下閃現。
蕭定曄鳳眼一眯:“凶器?”
胡貓兒抖了一抖。
她再不懂宮廷之事,也明白,行刺之事不能亂認。
“法器!”她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昏黃燈燭映照不到的黑暗處:“鎮魂驅鬼的法器……”
邏輯對上了。
她上一句說“有小鬼進來”,下一句便說有“鎮魂驅鬼的法器”,邏輯是對上了的。
於是此刻,穿越而來的彩妝研發工程師,親口將自己送上了“神婆”的神壇,躺在了床榻上,通過一柄研磨珍珠粉的銅錘,開啟了為皇後鎮魂的不眠之夜。
她倒是想眠。
然而任何人在床榻上想做各種夾被子、翹臭腳、抱枕頭的動作時,被無數雙眼睛瞧著,哪怕心再大,也無法安然入睡吧?
沒錯,守在她床榻邊上的是一大群宮娥。
她們一動不動的跪坐在塌邊,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有人手裏拿著繩索,有人拿著花瓶,有人拿著燭台。如若發現她對皇後有不軌之心,立刻要將她綁了,砸了,噗呲一聲戳個血窟窿。
此刻她僵硬的躺在榻上一動不敢動,而那位年輕的皇子躺在皇後的另一側,已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長夜漫漫,她原想著堅持一下,天就會大亮。
等天亮了,皇後醒或者不醒,那是白日該操心的事情。
然而不多久,她便開始極微弱的扭動,再扭動。
她晚飯時飲下的那一大碗雞蛋湯此時開始折磨她的膀胱。
膀胱一突一突,她開始焦躁不安。
她身子微不可見的扭一扭,她身下的竹榻就發出微不可聞的動靜。
下一刻她便被宮女們如同拎小雞一般擒住了一隻手和半個身子。
而另一隻手,牢牢的和皇後的手綁在一處,絲毫不能讓鬆開。
此時蕭定曄已經從榻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