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猛烈,宮道上沒有一個人,皇宮安靜的仿佛一座死城。
胡貓兒躲著烈日,行在宮牆的陰影裏,心裏十分頹敗。
大業還沒怎麼開始,她就將她原材料最可能的來源之處——太醫院的路給堵死了,且得罪的還是太醫院最大的官。
除了花瓣,蜂蠟、蜂膠等用於乳化、固化、防腐物,用量最大可都是在太醫院啊。
清雅花香徐來,前方隱隱現出一片小花園的影子。
貓兒又略略振奮了些精神。
得不來幹花,她今日總不能空手而歸,鮮花也是一樣的。
甚至於,鮮花其實是更好的。
得來後,回去衝洗幹淨,將眼色不同的花瓣分開捶碎、擠出花汁,不但能用於口紅、唇蜜,在胭脂、粉底等物上也是十分有用。
據聞當今太後十分愛花,後宮中五步一花壇,十步一花園,一年四季花卉不斷,好方便這位老太後賞心悅目。
然當今聖上雖孝順,卻是個節儉的。順毛捋太後的愛好時,便耍了些花招。
在夾道沿途等處,種的都是各種不怎麼需要特別養護的綠草矮樹。
在一般宮殿和寬敞宮道旁,種的都是便宜大碗的菊花等。
隻有在重要宮殿和禦花園,才好不容易大方一回,將那名貴、鮮豔的花卉種的滿滿。
貓兒需要用到紅色花汁,少不得要造訪一回正經園子。
秋季的月季、海棠、紅掌、蝴蝶蘭開的如火如荼,令人見之起了邪意。
周遭沒有一個人,貓兒管不住自己的手,等她反應過來時,已摘了一枝月季牢牢抓在了手中。
她左右一四顧,又摘了幾隻紅掌。
再左右一四顧,還想摘幾簇蝴蝶蘭時,一個嘶啞的聲音貼著她耳根響起:“胡姑姑好雅興……”
她驚得險些叫出來,心裏已知是誰,立刻便要轉身逃開,手臂已被人一把抓住。
她強忍了心中倉皇,轉頭訕笑著看著眼前枯瘦的苗木總管:“公公安好,吃了嗎?”
她同這位總管花匠,多少稱的上老熟人。
她將將穿過來時,周身沒有銀子,為了生存,少不得用了拿來主義,曾偷偷在園子裏撿過花匠養護花卉形態時剪下來的花骨朵。
那時,她便被這位老花匠為難過。
數回,他那毒蛇一般的目光遊走在她的周身,將她惡心的睡不著覺。
她各種賠笑、說好話,才從他手中脫逃。
此時她心存僥幸,擠出個笑臉,如此前那般吹捧道:“公公越發老當益壯,將這園子打理的真好。今早上見皇後娘娘,她還誇你來著……”
花匠眯了眯眼,渾濁的眼珠子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在她周身蜿蜒了一圈,又一圈。
他用沾滿淤泥的手緊緊抓著她的手,風徐徐吹來,他身上的酸腐味立刻攪動了她腹內的大蹄髈。
一口酸水直湧上來。
她緊咬牙關,做了幾番無用的掙紮。
花匠枯樹一般的麵龐終於泛上了幾絲笑意。
他緩緩貼近她,一字一句道:“紅掌乃宮中聖品,隻有太後娘娘的份例。皇後再喜歡,都不能掐上一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