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將至,寒風漸歇,天上現出一輪白茫茫的淺淺日頭,打在滿園積雪上,照的人睜不開眼。
一處背人的旮旯邊上,在一旁等待的五福和黑狗已有些瞌睡。
五福打了個哈欠,緊緊挨在黑狗身側,咕囔道:“人肉有何好吃?聽聞是酸的……”
幾丈之外,正在吃“人肉”的胡貓兒滿嘴鮮血,手裏還啃著一隻“人腿”,連肉帶骨,已經咬了大半個。
一旁的花臉漢子提著另外一條“人腿”,刻意夾細了嗓子,問向胡貓兒:“大仙莫著急,慢慢來。”
貓兒將口中一口肉咽下去,吐出一口血沫,含糊不清道:“吃完這個小的,還得吃這個胖的。若吃的慢,到明兒都吃不完。肉不能隔夜,這點子常識你都不懂?”
畫花了臉的蕭定曄眼風瞧見他大哥抖的如篩糠一般,心中的同情不免又加深了幾分。
在幾人還都是小屁孩時,他這位兄長也曾帶著他偷溜出宮去,往茶樓、酒樓、青樓裏開過眼見,為他的名聲添磚加瓦,曾是一起挨板子的難兄難弟。
此時貓兒嚼了兩口肉,轉頭四顧,拿起地上的一碗“血”喝了兩口,唾棄道:“莫看這小太監年齡小,這吃了的鹽可不少,忒鹹!”
她順手一把掌拍在大皇子麵上,噴著血氣問他:“你的肉鹹不鹹?”
大皇子慌了神,先想的是討好她,忙忙道:“本王平日山珍海味滋養的好,營養均衡……”說了一半忽然覺著邏輯不對,立刻搖頭:“鹹的很,難入口,腥臭無比。”
貓兒麵上便有些為難,轉頭去看著花臉蕭定曄:“這般難入口?怎辦?”
蕭定曄不由勸道:“要麼便放了他,重新物色肉身?”
她立刻搖頭:“不成不成,冬日裏正是養膘的好時節,你看他圓溜溜胖乎乎的,長的多喜人。咬下去一定一包油。”
大皇子抖的越來越慌,見她低頭吃的香甜,不由壯著膽子要高喊。
隻將將喊出一嗓子,貓兒立馬一巴掌甩過去,惡狠狠道:“再出聲,姑奶奶先吃你。”
她一把甩掉手上的“腿”,揪著他耳朵瞅了半天,轉頭同蕭定曄道:“當皇子的果然不一般,幹幹淨淨,沒有耳垢。”
蕭定曄心中終於籲了口氣,知道到了收尾的時候。
貓兒轉身四顧,走開了幾步。
等再回來時,手上不知捏了個什麼東西。
她提溜著大皇子耳朵,同他笑嘻嘻道:“好了,輪到你了,我們開始吧。”拿著手裏的冰碴往他耳根子一劃拉。
大皇子隻覺耳邊一涼,心裏也跟著涼了半截。再瞧見貓兒手上抓了隻血淋淋的耳朵,他連喊都未來得及喊,身子一歪,立時暈了過去……
旮旯牆根處,蕭定曄打了個呼哨。
不知從何處鑽出個白衣暗衛,也不用自家主子吩咐,彎腰扛起昏死過去的大皇子,略略有些吃力的消失在茫茫雪地裏。
蕭定曄低聲叮囑貓兒:“去慈壽宮時,多留心,看有誰不對勁,就暗中向隨喜報信。”
貓兒抹了抹下巴上的番茄汁,雖然滿心的不情願,卻礙於他的權勢不能拒絕,隻垂首道:“你莫忘了你阿爹!我若日日去太後和皇後處,三天兩頭能就碰上你阿爹。到時候真進了後宮,可不能怪我。”
他看著她滿身鮮血的模樣,微微勾了唇:“你不是倒向了父皇?蠻好,虛虛實實。祖母和母後都是防著你進後宮之人,有她們在,你不會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