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公的離去,仿似被丟出去的包子,再不見了蹤影。
貓兒指使五福去問了好幾回,得到的反饋便是:還在調查中。
她隻得收了心思,好好養病。
然而這病卻不好養。
此番傷風後,她的身子隨時都在冒虛汗。
春杏放心不下,去尋了一回柳太醫。
返回廢殿時,帶來的卻是一位小醫助。
小醫助醫術平常,並未看出貓兒脈象中的異常,隻猜測道:“許是姑姑在炕上躺的久了身子虛。這養病還是要下地走一走,躺久了,沒病也能躺出病來。”
貓兒問道:“柳太醫呢?他今兒不當值?”
小醫助笑道:
“祭祀皇陵在即,太醫令器重柳大人,已帶著他提前去了行宮做準備。
姑姑莫看祭陵隻有兩三日,可沿途的驛站、皇陵跟前的行宮是否有醫患,各處侍候的下人可有隱疾,都要提前診斷。
除此之外,每日還要熬煮了湯藥熏蒸行宮各殿各屋,以防時疫。”
貓兒始知一趟祭祀皇陵,隻太醫院小小部司,就要做諸般準備,更遑論旁的衙門。
待小醫助離去後,白才人建議:“你這般躺著也不是事,身子這般虛,便是日日山珍海味滋補著,也沒多少益處。”
貓兒一愣,探問道:“你們知道了?”
白才人撇撇嘴:“肉香味那般濃,傻子才聞不見。”
貓兒便有些麵熱。
白才人續道:“本才人自小錦衣玉食,這些東西早都吃膩了。每天青菜鹹菜換著花樣吃,清瘦一些,說不得哪日便同皇上碰了麵。”
貓兒抬頭看她,見她原本還有些圓圓的臉蛋果然多了個尖下巴,麵上粉底、腮紅和眼影畫的一絲不苟,是個相信“轉角遇到愛”的人。
貓兒歎了口氣,道:“你縱然中意皇上,可你還在禁足其間,怎能遇到皇上。”
白才人橫眉冷對:“難道遇不上皇上,我就要像你一般素麵朝天不成?機會是留給有準備之人。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貓兒十分佩服她的毅力和癡情。
白才人說過了自己,又將話題扯回到貓兒身上:“我雖還在禁足,你卻已過了禁足期。每日早早起身去園子裏轉一轉,身子慢慢就硬朗起來。你小小年紀,最近越發疾病纏身,動輒就躺倒,這怎麼成?”
貓兒覺著有道理,便由明珠侍候著穿好衣裳,披了披風,互相攙扶著出了廢殿,慢慢在宮道上走上一走。
如此走了兩三日,貓兒的身子明顯有了些力道,走的路也漸漸遠了些。
這日用過早膳,天色還有些發麻,明珠攙扶著貓兒緩緩前行,慢慢過了禦花園,再繼續往前行,岔路上卻出現一堆女眷。
明珠看的清楚,岔路上被三四位宮娥簇擁著的,正正是年已三旬、珠光寶氣的貴妃娘娘。
她立刻按住胡貓兒,低聲道:“莫衝動,五殿下日後會為姑姑報仇。”
貓兒冷笑一聲,雖不掙脫開來,卻當先揚聲道:“這個時辰,各宮娘娘都要去向皇後娘娘問安,貴妃卻一大早先去了淑妃娘娘處。怪哉,怪哉。”
貴妃所行的那一處支路,正正會通往淑妃宮裏。
貴妃行到貓兒身前,見她站在路中央,半點沒有回避之態,麵上一笑,柔和道:
“聽聞妹妹前些日子得了重病,險些活不了了。今日一見,妹妹雖有些病態,卻如西子捧心,更有誘人之處。妹妹上回侍寢之事鬧了烏龍,切莫灰心。以妹妹的花容月貌,總有機會進後宮。”
貓兒被她提及往事,當日遭遇驗身的不堪體驗立刻讓她身子一顫。
她雙手緊捏成拳,目光如利劍一般釘過去,麵上卻緩緩浮上笑意,從明珠手中抽開手臂,一步步向貴妃踱過去,停在她一丈之外,幽幽道:
“前幾日妹妹昏迷中,曾整宿整宿的聽到女嬰的啼哭。”
一旁有宮娥不耐道:“莫擋道,速速讓開。”
貓兒偏頭瞟了她一眼,不再理會,隻目光炯炯望向貴妃,將聲音壓的越加低沉:“娘娘可知,那女嬰在喊叫什麼?”
此時天色還未大亮,周遭並無多少往來之人,貓兒的聲音帶著無限的蠱惑,貴妃鬼使神差的追問了一句:“在喊什麼?”
貓兒笑的越發燦爛,慢慢前傾身子,緩緩道:“那女嬰隻怕才學會說話沒多久,發音含含糊糊,妹妹一連聽了好幾夜,方聽出,她哭喊的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