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裏,蕭定曄在宮道半途接上貓兒,直接將她帶回廢殿。
肖郎中靜靜診過脈,隻向蕭定曄點點頭,沉聲道:“同屬下上回所預想的一般。”
蕭定曄麵色一沉,再不說話。
貓兒急道:“說清楚,究竟會如何?”
肖郎中見蕭定曄緩緩點頭,方道:
“七傷散,書上記載極少。然而無論是何種毒、何種病,但凡五髒受創,脾胃不調,必然氣血枯竭,初始發須脫落,中間口鼻出血,到最後,身體完全不能吸收藥食,便是尋來了解藥,也不起作用。
陰陽失調,會失眠,會有幻聽、幻象產生。到了最後,便是神智不清,如瘋如顛。”
他問道:“不知姑娘現下,除了掉發之外,還出現了哪些症狀?”
貓兒重重跌坐在炕上,半晌方喃喃道:“失眠,白日夜晚極少有睡意。幻聽,腦中會有人同我說話……”
肖郎中隻極快的看了蕭定曄一眼,再不多言,隻低聲道:“還處於最初階段,姑娘放寬心,便是無睡意,該闔眼還是要闔眼,守著平日歇息的規律,否則隻會加重陰陽失調的程度。”
蕭定曄上前握著她手,鄭重道:“你放心,解藥極快就能配好。已尋見最後一味藥材,不日便能試出最合適的藥劑含量。”
她急忙問道:“試出含量,便能替我解了毒嗎?”
他的神色立刻晦暗下去,須臾間,又強打起精神:“等再尋見製藥人,取了他的心頭血當藥引,便能解了毒。”
貓兒緩緩點頭,再不多言,隻重新靠去了炕牆上。
蕭定曄心中似刀割一般,並不顯露,隻含笑道:“這解藥中的十餘種配藥,無一不是稀世難尋。然而短短兩個月,就能被我們找齊。區區一個人,更是不在話下。說不定,明兒便能傳來好消息。”
她知道他是安慰她,隻強打起精神,點一點頭:“是呢,說不定明兒便能解了毒。明兒不能,後兒總有希望;後兒不能,再等等也成。我隻管吃好喝好睡好,旁的一律不用操心。要操心的反而是你。”
他看著她的麵龐,始覺她下巴越加尖尖,比幾日之前又消瘦了一大圈。
他再深深望了她一眼,撫著她麵頰道:“你好好歇息,旁的都不用理會,隻等我消息。”
她卻一把拉住他手,再不說話,隻定定望著他。
他會意,低聲下令:“你們出去。”
房中燈燭憧憧,映照出一對繾眷偎依的戀人的影子。
貓兒倚靠在蕭定曄的懷中,喃喃道:“今夜,還能出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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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是個無上寶地。
上至飛禽走獸,下至農具種子,左至吃食衣裳,右至兵器刀具,都能尋見不少的小攤。
貓兒此時便停在一個賣刀劍的兵器攤子前。
攤販舌燦蓮花的介紹著自家寶貝:“……純鋼打就,吹發可斷,削鐵如泥……”
蕭定曄牽著貓兒的手,見她聽得認真,看的細致,不由奇道:“怎地對刀劍產生了興致?”
貓兒抬頭看他一眼,又瞥開眼眸,掩飾性的輕咳一聲,道:“想尋個防身利器,省的總吃虧。”
他聞言,一隻手便伸去腰間,覺著不妥,又垂下手,隻低聲道:“我那裏好多把匕首,精致小巧,適合你用,哪裏需要在外間買。”
貓兒忙道:“不能用貴重的,若不小心遺失,反而多生是非。就是要用這些看不出來曆的才好。”
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刀具,彎腰拿起一把適手的,問著攤販:“可真的削鐵如泥?”
攤販忙忙拍著胸口道:“假一賠三!”轉身取了片鐵片出來,大方道:“姑娘但且試用,若砍不斷這鐵片,我不收你銀子。”
她試著一刀戳過去,那鐵片果然被戳個大窟窿。
她吃驚道:“果然是神器。”將將要問價錢,蕭定曄眼疾手快,一把將那攤販手中的鐵片拽過來,也不用匕首,直接兩根手指用力便對穿而過。
貓兒更加吃驚,低聲驚呼:“你武藝這般強?”
蕭定曄一笑,將鐵片遞給她:“你也試試。”
她將信將疑接過鐵片,隻覺入手輕飄,稍稍用力一掰,那鐵片便被她輕輕鬆鬆掰成兩半。原來這鐵片竟然是刷著一層鐵粉的薄木板。
她立時驚愕,抬頭吃驚望著攤販:“你騙姑奶奶?你活的不耐煩了?你信不信我破罐子破摔帶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