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裏並非坑道,又是一處大的山洞,長寬相當,更像一座大的倉室。
裏間火把點了許久,此時已飄搖欲滅,貓兒轉身取下洞壁上的火把,抬腿邁了進去。
眼前的場景有些眼熟,更像在夢裏見過。
一堆看不懂的機關器具中間,九層石棺上下,每座端頭都刻著幾個字。
那些字分兩排,一排是中原字,是個人名,另一排卻不知是什麼字,與她曾得到後來遺失的“水路圖”上的字體十分相像。
她舉高火把一路往上瞧去,但見最高處,卻不是一座石棺,而是一座玉棺。
玉棺端頭,影影綽綽刻了三排字。
一排是“倉那雲嵐”,一排是“胡……”
“胡”後麵被一處灰塵遮擋,看不清楚。她墊腳待要擦拭,門外已極快傳來腳步聲。
最開始那位痦子男鼻青臉腫的跨進門來,冷冷道:“沒錯,你並不叫胡貓兒,你原名‘倉那雲嵐’,是指‘離太陽最近的那片雲’,是我們鳳翼族的聖女。”
貓兒再抬頭看那玉棺,麵色一變,那人已續道:“最上麵的棺材,便是為你準備。你是聖女,其棺材也是用白玉所雕。你的玉棺下麵壓著的,都是過去百年,我族的聖人和族長的屍骸。”
隨著他的話語聲,山洞裏的族人全都湧了進來。
貓兒立刻故技重施,斥責道:“陰謀,想讓聖女死去,大權旁落的陰謀。我不能死,你們拿了他!”
然而這回,再無人聽她指使。
那人一揚手,所有人對著她齊齊跪拜。
她的額上立時湧出一層冷汗。
繼而,有人上前不顧她的掙紮縛住她,什麼聲音咯吱咯吱響起,待她再回頭時,卻見原本在最高處的玉棺不知怎地降了下來,正擺在她麵前。
未等她反應過來,她已被放到玉棺裏。
繼而玉棺兩麵升起了帳子,有老嫗帶著鳳翼族專有的衣裳與妝品上前,替她從裏換到外,在她麵上畫上了一對展翅欲飛的雙翼。
她急急央求道:“阿婆,不是這樣,我是聖女,你們該聽令於我,而不是害我……”
幾位老嫗神情悲憫,神情卻絲毫沒有鬆動之意,到了最後,每人撫摸著她的麵頰,隨著眾人朗聲禱告,兩邊有鐵鏈立刻將她手腳纏緊,再也動不得。
她幾番掙紮下,疾呼道:“不是這樣的,泰王沒有說要殺我,你們莫發蠢,莫壞了他的大事!”
沒有人理會她。
如蚊蠅一般的禱告聲鋪天蓋地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外間或許已到了五更,眾人的禱告聲還在靡靡不絕。
貓兒掙紮著略略側了身子,一口啐去痦子男麵上,引得他睜了眼。
她心中著急,同他嘶吼道:“我今日必死,心裏卻不服。待被釘進棺材,靈魂升天,必要降下災禍,令闔族為我陪葬。
禱告聲驟停,所有人都向她看過來。
痦子男長久的望著她,久到旁的族人開始著急,他方冷冷道:“你要怎樣,心中才會服氣?難道為闔族報仇,不是你的無上光榮?”
貓兒冷笑一聲,並不同他拌嘴,隻咬牙切齒道:“我問你三個問題,若你不說,我死後便尋你。你大可不信,一直到有一日你在熟睡中被人挖了心肺,你才會後悔。”
眼前一晃,那位胡貓兒的原身幻象漂浮在空中,原身麵色悲憫望著她,低聲道:“跟我念。”口中喁喁有詞,念著她聽不懂的經文。
她顧不上許多,跟著原身的幻象張嘴,口中喃喃再不停歇。
地上眾人現出驚恐之色,紛紛看向痦子男,見他僵持在地,紛紛撲上前去。
不過幾息,痦子男招架不住,掙紮跳開,急急道:“你問,問完就要開始啟動儀式,再無借口拖遝。”
貓兒立刻停下口中經咒,問道:“第一,大晏官員,哪些人參與其中?待我死後,要去向他們尋仇。”
痦子男囁嚅半晌,終於道:“泰王引薦了工部曹大人,兵部……”
貓兒立刻道:“官位、姓名,一絲兒不能錯。”
他隻詳細道:“工部尚書曹文漢,兵部侍郎……”
他一一念過,貓兒在心裏急速記下,心中卻越來越吃驚。三省六部,前朝後宮,皆被泰王的勢力滲透。
她急急問道:“第二個問題,此回皇上祭陵,泰王躲在京裏,有何謀劃?”
他青紫的唇邊漸漸顯出一抹笑意,目光炯炯道:“蕭狗祭陵,泰王奪權,不是明擺之事?”
“泰王奪權,難道不是蕭家之人坐龍椅?我們鳳翼族為何要被他所利用,為他人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