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心神不寧,看賬本看的很粗糙。
貓兒的賬目固然有諸多漏洞,也很快糊弄了過去。
皇後望著下首的貓兒,喃喃道:“你說,皇上會對楚家如何?”
貓兒怎麼會知道。
皇後長歎一聲,勉強笑道:“是本宮傻了,問你又有何用……”
忽的雙眼一亮:“你倒是有些通靈,你去做個障眼法,說楚家的事情,是被邪祟上身?”
她倒不是要撈她那不成器的妹夫。
可是她妹夫若倒了,她妹子在京城貴胄裏,哪裏還能有立足之地。
流言蜚語就能殺死人。
還有楚家那幾個孩子,都是犧牲品。
貓兒為難道:“奴婢此前所為,皆是為真。現下要撒謊,若皇上知道……”那可是欺君大罪!
皇後無奈道:“算了,此事天下士子皆知,邪祟之說,隻怕堵不住悠悠眾口。”
又叮囑道:
“曄兒若回了重曄宮,提及要同楚家退親之事,你千萬要勸著他一些。
離雁這兩年是頗有些不懂事,然而女兒家家的清譽難得,已被賜了婚再退親,她這輩子就毀了。
等她成親過門,本宮再好好教她。”
貓兒立刻點頭應下。
誰當側妃,蕭定曄先與誰成親,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待回了宮,她立刻夾著冊子,帶著五福出了一趟宮。
馬車上,五福嘰嘰呱呱興奮的停不下來:“姑姑,明珠姐姐明明死了,怎地又沒死?她是不是同姑姑一般,能起死回生?”
貓兒摸一摸他腦袋,啞聲問道:“你喜歡明珠?”
五福點點頭:“明珠姐姐對姑姑好。”
貓兒笑一笑,極低的歎了口氣。
明珠對她的好,就和蕭定曄對她的好,都是一個性質的。
那是帶有目的性的。
一個人越有些什麼,越擔心旁人惦記。
她有的,也不過是一手上妝的技能,以及已漸成氣候的大仙名頭。
她低聲道:“你喜歡她,就同她多多親近些。可我卻是不能再喜歡她。”
五福疑道:“為何?明珠姐姐可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姑姑的事?姑姑若不喜歡她,我也不能喜歡她。”
貓兒搖搖頭,再不說話。
久未在作坊露麵,好在生產等事並未耽擱。
貓兒檢查過錘盅、碾槽,以及一應物料,皆十分正常。
隻有檢查到珍珠粉時,卻有了些疑問。
她將粉末夾在指腹中碾了幾碾,放在日頭下眯眼瞧過,再嚐了幾嚐,眉頭立時一蹙。
五福在一旁悄聲道:“姑姑,可是珍珠粉有假?”
貓兒示意他噤聲,再不多言,隻在院中踱著步,往每位幫工身畔都站上一站,瞧一瞧眾人的動作行止。
一位女幫工哈腰笑道:“日頭底下曬的慌,東家皮膚細嫩,仔細曬黑。”
貓兒自上回連續出來教新雇的女夥計上妝,幫工便知道這位清秀男兒原來是女兒身,同她說話語氣等自不同往常。
貓兒向眾人努努下巴,問道:“幫工們可都在此處?一個都不少?”
那女幫工點頭道:“都來了,東家工錢給的足,大夥兒都不敢偷懶,日日到點兒就來呢。”
貓兒點一點頭,令五福在院中守著,自己轉身去了簷下,又從簷下緩緩踱去了外間。
待大門一掩,她立刻同外間的王五道:“你去請一回李姑娘,並她兩個丫頭,全部要帶過來。”
王五搖頭道:“小的職責是在宮外護著姑姑,不能遠離。”
貓兒取出一顆碎銀,將將要開口,王五立刻道:“姑姑便是搬出紅豆威脅小的,也是不成。”
她隻得道:“明珠早說過,我身畔還有其他侍衛。你命旁人前去,也是一樣的。”
末了又問道:“你中意的那紅豆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品?莫非隻是因為皮相出眾?”
王五聽出她口中的揶揄之氣,隻正色道:“紅豆在青樓裏並不受追捧,小的中意她,自是有原因。”
貓兒緩緩點頭,笑道:“改日有機會,我倒是要會一會她。”
李巾眉同兩位丫頭來的不算快。
已到了午時,作坊裏熗炒菜蔬的動靜極大。
李巾眉穿過人間煙火,站在耳房門口,極響亮的打個噴嚏,同貓兒笑嘻嘻道:“東家竟能出來啦,恭喜恭喜!”
又道:“我今兒有要事,我們長話短說,千萬莫耽擱時間。”
貓兒乜斜著她,揶揄道:“怎地,你的喬大郎要上門提親?你趕回去洞房?”
李巾眉原本要反駁,卻又麵上一紅,糾結半晌,方拐彎抹角道:
“今早你送來的追資方案,原本我是有銀子的。我讓著你,不同你搶占股份。”
“哦?”貓兒往椅上一坐:“你這般心虛,若做的缺德事,若與我今兒要說的缺德事若是同一件事,隻怕你要被下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