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從重曄宮離去不久,五皇子的受寵夫人有了身孕之事漸次傳開。
到了傍晚,太後、皇後的賞賜已陸續送來。
除了物質賞賜,太後發下懿旨,擢升胡貓兒為側妃,於來年正月十五上元日、皇子迎娶喬側妃時,正式起效。
此懿旨平衡了貓兒身後的戴、王兩家,及另一位側妃喬家的勢力,既給了各家麵子,又不偏向任何一家,四角俱全。
消息極快傳出。
待到了晚間一更時分,各宮門將將要落鎖,戴、王兩家滿滿當當的賀禮已送進了宮。
重曄宮寢殿,蕭定曄躺在床邊上,一邊撫著貓兒的背,一邊裝模作樣道:“此回得了經驗教訓,為夫下回再不令你輕易有孕,一定小心謹慎。”
他重重歎了口氣,虛張聲勢道:“有個娃兒夾在中間,今後再不能同你兩個親親我我。真是煩透了。”
貓兒原本背向她躺在床裏,聞言倏地回身,見他毫無意外的咧嘴而笑,立刻撲過去廝打:“你笑!你是騙子,你是大騙子!我一輩子不原諒你!”
他雖確然在避子湯上動了手腳,此時卻也要演一回喊冤戲份:
“為夫何時騙了你?避子湯也不能確保完全不孕。
你可知康團兒如何來的?當年母親看吳妃不牢靠,便賜了避子湯,還不是沒攔住康團兒?!
天要下雨,娃兒要出生。天意如此,有何法子。”
他見她再不掙紮,隻默默流著眼淚,心中不由暗道:知道你不願有孕,然而這是我能留住你最可靠的法子……
燈燭憧憧,他摟著她暢想:
“為夫助你先晉升了側妃。
若這一回生的是個小丫頭,我們努力一把,再生個小崽子。那時你便是正妃。
等我成了大事,你就是皇……”
絮絮叨叨中,他垂眼望去,她呼吸清淺,已靠著他闔眼睡去。許是睡的不安心,一雙彎眉蹙起,仿佛有千百多煩心事。
他輕輕撫著她的臉頰,手掌逶迤而下,停在她柔軟腹上。
那裏平平如也,與常日並無分別。
然而他的心腹郎中,以及宮裏的太醫都確認過,他同她,不再是毫無牽扯的兩個人。
有一個小生命,自此將他和她緊緊聯係在一起。
無論她有多麼向往自由,多麼不願受約束,這個小生命從此成了她的牽絆,也成了他手中的風箏線。
無論她想飛去何處,他都能順著這風箏線,將她留在他的身畔,陪著他生活在這孤寂的宮裏,陪著他守護大晏江山。
他有這份自信。
從她護著五福,憐惜康團兒的事情上,他就知道,她會是個好母親。
一個好母親,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沒有父親。
他吹熄燈燭,摟著她睡下,麵上的笑容久久未能消散。
……
第二日一早,肖郎中的師妹裝扮成宮女模樣,由肖郎中帶進重曄宮。
肖郎中不敢進殿裏,隻站在簷下,恭敬稟報道:“主子原來同孫師妹見過麵,師妹精通婦科,伴在主子身畔,會更安全。”
孫姑娘站在殿中,待自家師兄介紹過,方向貓兒見過禮,微笑道:“奴婢會一直在宮裏照顧主子,直至小主子滿了周歲。”
貓兒坐在椅上,半晌方低聲道:“勞煩你,先去歇著吧。”
孫姑娘便往一旁的蕭定曄麵上瞧去,請纓道:“奴婢可能再為主子診一回脈?”
蕭定曄便轉頭望著貓兒,柔聲道:“你此前被三哥重重踢過,孩子還保得住,實在凶險。我心中擔心,讓孫姑娘再診一回脈,也好安了你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