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曼其人,大有來頭。
她阿娘年輕時身子不好,成親數年才有了他。
那時他阿爹殷人離心心念念著想有個閨女,早在苦苦追求他阿娘時,便已想好了閨女的名字。
殷小曼。
後來輾轉了八九年,終於懷上了,連經驗十足的助生婆都放出大話,此胎必然得女。
夫婦二人整日“小曼”“小曼”的進行胎教,等瓜熟蒂落之時,助生婆將小娃兒扌包出去,對著殷人離撇開娃兒雙腿:“恭賀殷大人,喜得麟兒!”
助生婆帶著二十兩的賞銀離去,將美中不足留給了殷大人。
怎地會是個兒子呢?
不不,不是說兒子不好,可是,傳說中的閨女呢?
因著“小曼”這個名字在殷人離心中翻來覆去的擱了近十年,實在是生出了許多的感情。
再加上殷夫人產子時十分艱難,身子曾吃了大虧,殷人離舍不得愛妻再受生產之苦,便決定再不要娃兒。
種種原因導致殷人離舍不得讓“殷小曼”這個名兒落空,殷夫人又是個在小事上十分體貼自家夫君的……於是,想象中的殷小曼成了現實裏的殷小曼。
當夢想照進現實是什麼體驗?
對於殷大人來說,怕是於高興中摻雜著濃濃失落。
小兒郎殷小曼迷迷糊糊當著自己的殷小曼,當到了五歲上,還未意識到自家阿娘又大了肚子,自己就多了個妹妹。
兩夫妻一合計,兒子都叫了好幾年的“小曼”,總不能再轉去女兒頭上,於是將錯就錯,小曼還是小曼,新來的閨女便喚了個“微曼”。
殷小曼雖取了個女孩的名兒,可好在行事上並沒有女裏女氣。相反,還極爺們兒,一心想要脫離父母營造的溫室,前往沙場闖出一片天地。
可惜……他硬件還未錘煉利落。
當殷大人同殷夫人得知他從馬上跌下傷了身子時,兩人急急從房中而出,趕到半途時,下人們已抬了扇門板,將嗷嗷叫的殷小曼抬進了內宅。
殷夫人瞧見他滿身的血跡,身子便是一晃。
殷大人忙忙扶一把自家愛妻,繼而上前粗粗將殷小曼檢查過,方同殷夫人道:“無大礙,隻是斷了一根胳膊。”
又厲聲問道:“是誰跟著公子?怎地便讓他上了馬?”
一旁下人戰戰兢兢道:“公子不讓人跟……當時他隻同小姐在一處……”
殷夫人立刻轉首四望,顫著聲道:“微曼呢?”
……
午時的風頭轉緩。
微曼趴在牆頭上,遠遠瞧見自家阿哥已經被眾星捧月一般的抬了進去,方長籲一口氣,喃喃道:“那馬不聽話,也不是我指使的呀!”
話雖如此,可讓她當做無事人一般跟上去,她卻不敢。
事實上,她阿哥不知天高地厚的躍上馬背,想要一展雄風,多多少少有她攛掇的功勞。
在她看來,那多多少少也真的沒有多少。
無非就是她說了那麼一句:“阿哥整日說要去沙場殺敵,卻連馬都上不去,豈不是說大話?”
無非就是她又說了那麼一句:“旁人若知道我阿哥不敢騎馬,那豈不是丟死人?”
無非就是她還說了那麼一句:“哎,這馬一定有人騎,那人一定是個大英雄。阿哥隻好靠邊站咯……”
後來她還說了一些什麼,她覺著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可他阿哥原本在看到那匹白馬時麵上除了喜愛還有遲疑,等她幾句話攛掇後,他阿哥麵上的遲疑極快就不見,原本的喜愛已上升為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