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頭地的念頭,令殷小曼在床榻上躺不住。
不過短短兩天,他便極爺們兒的下了床,在他“攪屎棍”的妹子的帶領下,要往刑部大牢裏去。
殷小曼對這難得的機會十分慎重,他再一次重複問道:“前日阿娘將你喚出去,把所有事情問光光,難道就真的沒有說什麼重話?”
他妹子第一百零一次搖頭道:“阿娘後來隻說不許調皮,再未說什麼。反正你我謀的不過是一匹馬,阿娘知道也不是大事。”
殷小曼點點頭,決定不將自己的真實意圖告訴這位嘴容易禿嚕瓢的壞事精。
此時他吊著膀子,單手端碗一口飲下苦澀湯藥,“啪”的一聲摔碎瓷碗,對著自家妹子道:“走著!”
碗碎聲驚動了院裏侍候的下人,也提醒了補在小曼四周的暗衛。
一大一小出了院子,到了外院,穿過院落,到了身處前堂的監牢。
守監牢的衙役正正好是微曼的那個內線,曾因欠了這位小姑奶奶五十兩銀子還不上,而被她輕易拿捏住了七寸。
微曼跳上台階,對老衙役道:“我要進去,你放心,我不會泄露你和我的秘密。”
老衙役歎了口氣,先覷一眼知府的大公子。
好在這位大公子對所謂的“秘密”並不感興趣。
他隻正色望著老衙役:“所謂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我阿爹讓我進去,看看牢犯,憶苦思甜。”
老衙役早早便得到了上頭的暗示,此時便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賣了個順水人情給微曼:“若不是小姐來說,小的定然不敢放水。快進去,千萬莫被人瞧見。”
微曼立刻昂首挺胸向他阿哥抬了抬眉毛。
看看,我麵子大吧?
殷小曼冷冷瞥她一眼,大步往監牢裏而去。
府衙所配的監牢並不是固定監牢。關押重犯、要犯的府城大牢在城郊,與府衙連著的牢房,隻是用來臨時關押人犯。
蕭定曄所在的監牢位置極好,天井邊上第一間最亮堂的單間,便是他這幾日的巢穴。
一連兩日殷大人再未露麵,他連番思忖,不知殷大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是打算冷他一冷?或者是先派人去外間打探一回消息,好用來印證他說的話?
一陣窸窣腳步聲而來,穿過亮堂的天井。
蕭定曄一眼便認出了殷家的兩個娃兒。
大的上半截像殷大人,下半截像殷夫人。
小的正好調了個方向,眼睛、鼻子皆是殷夫人的模樣,小嘴和下巴卻像殷大人。
他懶懶往牆根上一靠,同殷微曼道:“怎地,找到了懂馬之人?”
微曼連蹦帶跳上前,抓著連杆蹲在監牢外平視著他,眼中有幾分驕傲:“我阿哥,最懂馬,周遭娃兒沒有一個人比的上他!”
蕭定曄往殷小曼周身一打量,“切”了一聲,不屑道:“就你這小斷手?別做夢了!”
殷小曼的臉忽的漲得通紅,想要為自己找補,又生怕更丟臉,隻拉著臉先同他妹子道:“你出去守著門。”
微曼“啊”了一聲,滿臉的不願意:“有衙役伯伯守門,為何要我去?我不去!”
小曼便道:“你若不去,我便告訴阿娘,說我被摔斷手,裏麵有你的功勞。”
微曼吆牙切齒的望著她阿哥,久久方恨恨道:“行,今後再做旁的事,莫想我再幫你打馬虎眼兒!”怒氣衝衝出了監牢。
待周遭沒了動靜,小曼也蹲坐去欄杆外,刻意壓低聲音同蕭定曄道:“大夥都是堂堂老爺們兒,不拐彎抹角。我問你,你可是知道我祖父的蹤跡?”
蕭定曄不由歪嘴一笑。
殷家的兩個娃兒真真有趣,一個是古靈精怪女霸王,一個是急著長大的小小“老爺們”。
他點點頭,道:“知道又如何?”
殷小曼更加湊過去,睜大了眼睛道:“你告訴我,我想法子放了你!”
離開卻不是蕭定曄所想。
經過前幾日試探,他已確定殷人離與泰王牽扯甚少。原本他打算再確定幾回,就認下五皇子的身份,同殷人離開誠布公。然而從兩日前開始,那位大人再未露麵。
他懶懶道:“你先說你如何放我?”
殷小曼忖了忖,道:“我去偷鑰匙,將你放出來。然後你擄劫了我,拿我當人質。等你出了城再放開我。”
蕭定曄又是一笑。
這殷家的娃兒幫理不幫親,倒是極喜人的品質。
他見這娃兒十分單純,便向他努努下巴,道:“你可對殷大人十分熟悉?”
殷小曼像看怪物一般看著他:“那可是我阿爹,我不熟悉誰熟悉?”
蕭定曄便搖搖頭,長歎一聲:“那可不一定。像我其實就不怎麼熟悉我阿爹,直到後來我到了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