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淙淙淺水不停歇的流淌。
洞是石洞,缺少泥土,再被水不停的衝刷,便留不下車轍的印記。
閘洞初始還是直直的一條,待往前行了半柱香的時間,卻陡的現出兩條分支。
妙妙這一方有了此前的經驗,立刻舉著火把仔細來回查看,想尋出霍頓將軍嫡女留下的印記。
然而此回,十幾人耗費了近兩刻鍾的時間來回徘徊,卻並未瞧見任何提示。
妙妙有了不詳的預感。
不應該,憑那女孩的機靈和勇敢,越到關鍵的時候,她越應該想出各種法子留下暗號才對。
除非是她的行動被發現,或者是……那些歹人又向娃兒們灌了迷藥,那女孩昏迷過去,再無法繼續留信號?
她當機立斷道:“不能等,兵分兩路,各自前行。一個時辰後退出洞口彙合。”
她從哈維手中接過一根火把,同他道:“你我分頭行事。”帶著幾個兄弟,隨意選了一條道,繼續往前而去。
蕭定曄向幾個屬下使個眼色,也兵分兩路,各自往不同岔路而去。
前路開始有些氣悶,火把一照,驚得掛在頂上的蝙蝠不停歇的飛動。
妙妙不由抬頭望去,但見火把映照下,一隻倒掛的蝙蝠膀子上,沾著不知何物。
她立刻同身邊的兄弟道:“打那蝙蝠,它身上有東西。”
話音剛落,一顆石子如閃電般竄了上去,蝙蝠應聲而落,僵死在地。
妙妙忙忙舉著火把蹲地查看,卻見那蝙蝠半邊翅膀上掛的是一根金鏈子。隻看樣式,絕不是娃兒之物。許是有人經過此洞,不知因何引得蝙蝠亂飛,趁機叼走了那人的項上金鏈。
她內心不由振奮了些。
無論如何,說明這條道曾經有人經過。但凡有人,就極可能是歹人。
她正自欣喜間,地上的蝙蝠卻未死透,許是臨死前想要再搏一把,倏地竄起照著她的手便咬上一口。
她手上一痛,已現了血跡。
洞中蝙蝠頓時大亂,慌不擇路的想要逃竄,好幾隻都撲到了人身上,驚懼之下幾番撲打,方才逃開。
妙妙心中倏地一動,連聲道:“就是這條道,沒錯,就是這條道!”
昨日她曾在娃兒們的身上塗抹了她的血。
那些囚車進了此道時,蝙蝠們感受到她的血氣,定然是在逃竄中拉脫了一個歹人的金鏈。一直到娃兒們離開,血腥之氣消失,蝙蝠們才敢飛回老巢。
她拿起火把,在牆上畫了個黑漆漆的記號,好同其他支路做區別。
她轉頭同一個兄弟道:“去報信,讓哈維帶人走這條路。”
她一時隻覺離娃兒們越來越近,全身皆是使不完的力,舉著火把繼續前進。
泄洪閘口的作用就是為了分散洪水的力度,分叉口自然極多。
如此又往前經過了數道分叉,每個分叉口都分流了幾人。及至最後,當妙妙義無反顧的鑽進一處分岔時,隻餘下她和一位坎坦兄弟。
往前再行一炷香的時間,兩人眼前卻是一條死胡同。
山洞的盡頭,一麵山壁打磨的十分平整,其上甚至還雕刻著花紋,顯得極為不凡。
跟在他身邊的兄弟瞧見那花紋,立刻虔誠跪拜。待起了身,方介紹道:“這花紋裏最中間雕刻的神仙,便是坎坦掌管人間壽數的長命神。瞧長命神的胡子已經垂到了腳麵,代表他福澤綿長。”
妙妙揚起火把湊上去細瞧,果見這整麵牆上所雕刻的花紋中,皆有一個巴掌大的小人。
人雖小,卻雕刻的惟妙惟肖。那長命神含笑望著世人,仿佛真的能讓人活到天長地久。
長命神的外圈是一群憨態可掬的小娃兒們,手牽手將神仙圍在裏間。
小娃兒們的再外麵,皆是一條條粗大的蛇頭尾相連,形成了數圈。
這花紋上,無論是神仙、胖娃娃還是蛇,都有張笑臉,妙妙卻無端端打了個冷戰,隻覺著這花紋詭異非常。
她移動火把轉去看四周,其他的山壁砍鑿的皆十分粗糙,仿佛是倉促間鑿就。其上花紋從未被水衝刷過,用手摸上去,還能摸到細微的粉塵。
她將沾了粉塵的手指湊去鼻端,一股細微的刺鼻性氣味立即竄入鼻腔。
她不由皺著眉頭道:“此處端的詭異,仿佛邪教之地,我們快走。”
她將將說完此話,耳際忽的傳來沉悶的哄哄之聲,但見那帶著花紋的洞壁忽然從中間裂開,一股焦黃濃煙騰騰而出,瞬間將四周填滿。
妙妙大喊一聲“跑!”捂著口鼻轉身便跑。
然而人跑的速度哪裏趕的上滾滾濃煙,她不過跑了十來步,頓覺腦袋昏沉,雙腳仿佛踩在了雲朵上。
火把早已熄滅,兩人憑著記憶在煙霧中跌跌撞撞逃離,仿佛隻過了一息,耳邊忽的又傳來“隆隆”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