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想承認,她仍舊想聽到江瑜說,這一切都是誤會。
隻要他說,她說不定就會沒骨氣地相信。
漫長的夜才剛剛開始,真相也隻不過露出了最淺薄的表麵。
她萬萬沒有想到,最先聽到的消息,竟然是這個。
“他……怎麼會?”宋沅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聽到自己平靜地問,“他怎麼死的?”
江瑜的表情像是有些不忍,但卻很冷靜:“在我們離開臨關城的那天。”
宋沅的眼前浮現出那個寬厚的背影,他的衣服上滿是補丁的痕跡,破舊,漿洗得發白,顯然是很久的舊衣了。
他麵容寬和,總是皺著眉頭在思考。
離開的那天,他還說,他應該是無愧了。
他無愧。
無愧於臨關城的百姓。
更無愧於頭頂青天。
這樣的一個好官……死了?
這麼多年來,宋沅主理數不勝數的案件,情人仇殺,父子反目…小到偷竊,大到命案,她也算是見過生生死死的人了。
但還是接受不了。
“忠勇者滅門,孤勇者身死……到底是為了什麼?”宋沅的聲音低沉。
“你…別傷心。”江瑜沉默了半晌,想要攬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卻又緩緩放下了手,“楚儀若是還在,想必不願見你為他傷心。”
宋沅抬起頭:“誰殺的他?”
江瑜頓了頓:“李思齊。”
“李思齊……是二皇子的人吧。”宋沅道。
江瑜聞言倒是有些驚訝了。
他看向宋沅,卻隻看見她在月光下皎潔的側臉。
“想問我怎麼知道的?”宋沅道,“這不難猜。”
“所有的迷霧,都是為了掩蓋一個事實。”
“妓坊案最後一個疑點,麗娘是怎麼死的。臨關城明明是三個月前發生的水患,為什麼一年前就疑似封了城?難道有人未卜先知嗎?”
宋沅的眼神在黑暗中發光。
江瑜看著這樣自信而張揚的宋沅,嘴角不禁微微上揚起來。
“我原本並不確定,直到前兩天,二皇子回京。”
“我原本並未在意二皇子回京的事情。直到意識到,一年前,正是二皇子出巡的日子。”
江瑜麵帶微笑,沉默地聽她說。
“既然五殿下來了,自然應該也已經做好了和盤托出的準備了吧。”宋沅看向他,“請問五殿下,在這些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我以為,你已經有定論了。”江瑜這才開口,嗓音有些沙啞。
宋沅輕咳了一聲:“我之前是……太過武斷。”
“我以為……”
“你以為我是為了搶功,在皇上麵前露臉,所以不擇手段,利用了你。”江瑜接話道。
宋沅突然有些語塞。
如果她的猜測都是真的話,那江瑜大概是這其中最無辜的人了。
“你不見我,回來便革了我的職……你還想讓我怎麼想?”
江瑜像是無聲地歎了口氣。
“那你為何又改變主意了呢?隻是因為猜測二皇子?便給我脫了罪?”
宋沅眨了眨眼。
她從懷裏掏出兩張泛黃的信,緩緩道:“因為,你讓我不要去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