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羞雲後,庭院深深。
主仆倆摸黑回到合香居,昏黃的燭光透出窗欞。青黛輕敲三聲,房門緩緩打開。
兩人還沒來得及脫下男裝,就聽見一陣委屈的嗚咽聲。青黛立刻護燕瑤身前大喝,哪知一張長了紅腫大嘴的臉浮出昏暗的燭光。
“何方妖孽!”匕首滑出青黛的粗布衣袖。
另一張褶皺層層疊疊的老臉應聲浮現,其褶皺投下一層又一層陰影,兩頰宛如刀削般利落。
主仆倆吸一口涼氣,妖怪一個塞一個猙獰。
“是老奴。”老臉發話,聲音極是熟悉。
燕瑤和青黛頓時尷尬,原來是花婆婆,但另一張臉流著淚“嗚嗚”叫。認了一會兩人終於認出是赤芍,為什麼她的嘴變得如同臘腸?
花婆婆壓下酸楚的心情,剛才她們倆是露出嫌棄和害怕的表情?她深呼吸說正事:“主子,剛才二公子來過。”
燕瑤一瞥桌麵的食盒便猜到來龍去脈。
她輕輕掀開食盒蓋子,迎麵撲來薑和其他香料的氣味,但一塊最頂層的薑汁糕被咬了幾口。
“二公子聽聞主子染了風寒攜薑汁糕到來,因為主子出去了,老奴騙二公子主子睡下了,於是二公子留下了薑汁糕,哪知這死丫頭改不了偷吃的壞習慣!”
“嗚嗚……主……子……赤芍……知錯……”赤芍哭腫了眼睛,指著臘腸嘴巴嗚咽難受。
燕瑤惆悵歎氣,同時哭笑不得。
不論前世今生,赤芍是她和二哥鑽研藥理的橋梁。
她的好二哥自小愛研毒,經常在送她的食物或其他物品撒毒粉,不過毒粉的效果隻是惡作劇無關性命之憂,她每次能依靠毒粉的氣味解毒。
偏偏這貪吃的赤芍好了傷疤忘了疼,明知二哥送的食物不能亂動還敢偷吃。
唉,她好憂傷。
她用竹箸夾起赤芍吃剩的薑汁糕,湊近鼻子嗅了嗅,隨即嘴邊含笑。“二哥這次用了魚尾葵。赤芍,嘴巴是不是發癢?”
赤芍忙不迭點頭。
花婆婆雖然不滿赤芍的缺點,但也當這兩丫頭是孫女,忙問燕瑤能不能消腫。
燕瑤看向花婆婆點頭,讓她到院子采些玉蘭葉子和薄荷等回來搗汁。花婆婆懂醫但嗅不出二哥使用的成分,故隻能等燕瑤回來處理。
曾經有一次,花婆婆替赤芍解毒,誰知越是用藥赤芍的臉越腫,最後隻得燕瑤出馬。
這對兄妹略變態。
敷葉汁一陣赤芍的嘴巴消腫了,又嘰嘰喳喳地問外麵好不好玩。
燕瑤細細品著沒毒的薑汁糕勾唇淺笑,明天坊間會很熱鬧。
其實今晚江府已經很熱鬧。
“孽子!!!”
江大人雷霆般的吼聲幾乎掀翻屋頂,嚇得下人往邊上靠。唯有被澆冷水醒來的江文馳一頭霧水,茫然看著怒發衝冠的老爹。
“這……這是哪……”多情的桃花眼寫滿迷惘,為什麼管家的臉色鐵青?為什麼爹和娘親的臉比鍋底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