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他卻不緊不慢地打斷:“能否聽兒臣一言?”
“說。若說得不好,朕不準你離開禦書房!”
“兒臣認為,既然是威懾敵人,若隻呆一段時間豈不讓敵人摸清虛實?如果兒臣回來汴京,敵人卷土重來如何是好?同一計策用第二次,敵人不會上當。”
靖明宗頓時啞火。“繼續說,你想怎麼做。”
宛舒理直氣壯地回答:“兒臣打算攜家眷在邊境安居,使之忌憚。”
李玉吃驚地瞄宛舒。要是平時提出此要求,肯定掉腦袋。
果不其然,靖明宗的眼神夾帶警惕。“你知不知道‘安居’的含義?知不知道此舉會令朝野謠言四起?”
“兒臣知道。”
“知道你還敢提出?朕可以當你沒說過。”
“兒臣知輕重,正是知輕重才提出。對兒臣和家眷而言隻是換環境生活,但對老百姓而言是安居樂業的後盾。如果能使太真國久久不敢出兵,何樂不為?”
何樂不為。
少年的話語擲地有聲,靖明宗仿佛看見當年血氣方剛的自己。
生在皇室卻有抱負,當年他很想血戰沙場、殺敵衛國,然而先帝因為奸妃刺殺變得喜怒無常,所以他不敢提,戰戰兢兢地當太子。
他煩躁地揉眉心。
宛舒不再發話,靜靜等候父皇的決定。
良久,靖明宗的聲線略顯疲憊。“你想清楚,一旦在邊境安居,非傳召不得回京——可能再沒有回京的機會。”
宛舒一想起妻子堅定的眼神,義無反顧地答應。
靖明宗抿緊唇,“若這次成功退敵,你不可插手邊境軍營中事。”
“兒臣遵命。”
“朕派人隨霍將軍先到邊境打點,你準備好後就出發。過兩天,朕設宴為你和太子送行。”
“謝父皇恩準!”
靖明宗暗自歎氣。
出了禦書房,宛舒明亮的眸子逐漸黯淡。若不釜底抽薪搬離汴京,事成後回京,他得到的隻有太子和父皇的猜疑、兄弟間挑撥。
皇室的親情便如此,血濃,卻冷血。
他寧願鎮守邊關,保家衛國。
回到王府,他召集所有人到天井宣布搬離的消息。“往邊境路途遙遠,年紀大的可不隨行,同時需削減家仆人數。”
一眾下人大驚失色。
“王叔,你年紀大了,本王派人送你回鄉。”
佝僂的王叔慢慢跪下,“王爺,自澄王府在老奴就在,如今王府搬離,老奴絕不可獨自離去。老奴願和王府同進退!”
宛舒於心不忍,“本王怕你受不了長途跋涉。”
“下官有一提議。”俞長史發話,“先讓一部分年輕的家仆隨霍將軍前往邊境,到步後整頓整頓。”
“如此也好,第二批無須太趕……”
“王爺!”袁嬤嬤鬥膽打斷,雙膝跪下。“府上的家仆都來自宮裏,如果遣返會逐出皇宮,因為犯錯的才會遣返。”
宛舒掃視家仆的神色,果然發現他們擔驚受怕。
燕瑤輕輕扯他的衣袖。
“留下可以,但月錢暫時削減,節省開支。”
“謝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