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楊劍宗祖師爺是在青楊樹下悟道,所以這一宗門凡是要緊的物件,都與“青楊”二字沾邊。比如宗門所在的山叫“青楊山”,青楊山下的河叫青楊河,河邊的鎮子就叫青楊鎮,取一節青楊木削成劍的形狀,那便是名動天下的青楊木劍。
白嘉沂覺得這樣挺好的,省事,辨識度高,與人打鬥時,不用背誦祖先功績,隻要點出“青楊”二字,便可先聲奪人。
韓立楊所說的“幽靜去處”,在青楊河邊,是一處依山傍水的高低,修著一排木屋,屋前屋後都圍了院子,前院栽著果樹,後院種著青菜。
白嘉沂進了木屋,發現屋內陳設雖簡,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收拾的幹幹淨淨的,比她在斂城源家那院子好多了。
韓立楊說一個金丹期的黑熊精出現在青楊劍宗山門外,是不正常,她需要立即回師門稟報。同時,韓立青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他傷的重,需要回宗門調養。
白嘉沂表示理解,目送這兄妹倆離開。
這木屋選址極妙,能看見青楊山上青楊劍宗大部分建築,而在青楊山上,若不是仔細觀察,是很難發現這一處小小院子的。
當然,這是青楊山的地盤,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這排木屋是當年韓振兮下山曆練時修建的,後來收了兩個徒弟,時常將徒弟安置此處,漸漸就圍了院子。
因為是青楊劍宗傳功長老的私產,大家都知道這位韓長老的情況,誰還敢輕易來此?所以的的確確是一個清幽所在。
白嘉沂到達木屋時,已經是下午,雖說築基期以上的修士可以辟穀,吸風飲露過日子,但她拖著不肯忍著學習辟穀的法子,所以仍然需要正常的進食。
除了白嘉沂,靈貓圓圓也是要吃飯的,所以每日的三餐,基本都是桓方定在準備,這次也不例外。
桓方定仔細找了一圈,發現這地方雖然有米有菜,卻沒有肉,於是就在院子裏拿了釣魚的物什,往青楊河邊去。
“去去就回。”
看他成竹在胸的樣子,似乎往河裏扔一鉤子,那魚就自己順著竿爬上來了。
靈貓圓圓興衝衝地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地跟著去了。
白嘉沂坐在院子裏,看著一人一貓出門,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在家等著丈夫買菜回來的妻子,心裏暖暖的,她好久沒有這種輕鬆溫暖的感覺了。
“想什麼呢?”
劍靈觀駱暴躁的言語打斷了白嘉沂的美夢,“修仙講究內外兼修,你這顆心不曾好好修煉,實在是弱的很。”
她順便說起了今天清晨白嘉沂禦劍升空險些掉下來的事,問:“你當時到底在想什麼?”
白嘉沂一怔,這卻不好說了,隻敷衍了一句:“想家了。”
是啊,想家了。
劍靈觀駱一聲冷笑。
白嘉沂不想解釋,她回憶著過去有手機有外賣可以睡大覺的日子,心想那才愜意呢,就在她準備沉浸其中的時候,忽然感到頭疼欲裂,渾身難受,好像就要靈魂出竅了——
她嚇出一身冷汗,心裏又有一絲僥幸,如果真的靈魂出竅了,她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隨著這個念頭的產生,痛苦越發強烈,她感覺自己變得輕飄飄的,立地麵是越來越遠了,於是低頭一看——
天哪,她現在變成了半透明狀態,腰部以上已經離開那副身軀,餘下部分,還在不斷分離。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真的要魂體分離嗎?
這不像是能穿回去的樣子啊!
她有一種感覺,任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她將變成孤魂野鬼。
觀駱,觀駱她就在邊上,她怎麼就沒發現異樣呢?
觀駱,救命啊觀駱。
強烈的危急感深深刺激著白嘉沂,她試圖掙紮,她發現這透明的自己居然不聽使喚——
現在的她,徒有思想,卻不能指揮身體的任何一部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嘉沂現在既搞不清楚狀況,又無法改變現狀,急得大喊出來。
但是,沒有任何反饋。
她隻能在心裏呐喊而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半透明的白嘉沂,與實體白嘉沂的聯係,還剩下小腿以下部分,便是這一點連接,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離。
這是何等的絕望。
“喵嗚——”
突然,靈貓圓圓拖著長長的尾音小跑回來,像一隻小狗。
桓方定隨後提著一尾魚出現在院子裏,然後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白嘉沂有一種感覺,就是桓方定能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他不是聲稱自己來自異世界嗎?
對,對,他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白嘉沂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拚命向桓方定求救。
她不要這樣子。
她可以留在這個世界,就算永遠回不去那個世界,她也願意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