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不觴敢怨,因為他自信自己能與那魔修戰個五五開。但同時他又不敢戰,因為兩個大能在此地交戰,那桃源鎮肯定會因此而不複存在。
有弱點的半仙也配稱之為“半仙”?
黎遠一眼窺破,他冷哼一聲,不屑說道:“聽聞劍修手中隻要持劍,便可以一當百,勝過一切。你未戰先怯,不過如此。”他的一襲黑袍逆風翻飛,袖中有銀亮微光一閃而過,一看就是準備就緒,要先發製人。
“說得不錯,確有此事。”薑月年一驚:她的師兄果然夠憨。流不觴竟然還傻乎乎地附和,自降氣勢。
但他也並不需要什麼氣勢,境界早已天成,這就是他的底氣。“就算無劍,我也可以與你戰至平手。”
“但與魔修平手與我而言已是一種恥辱,我還是需要劍的。”他不能無劍,而劍不能無鑄劍師,所以……
“把幫我鑄劍的‘鑄劍師’還給我——”
銳利的眸光破風直刺。與先前的輕蔑不同,黎遠身形微動,他後退了一步。這一步的距離相當短,但卻又十分遙遠。薑月年恍然不覺,一個回頭,她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回到了店鋪內,站到了禮雉的身旁。
而那個好不容易才找來的“幫手魔修”也已經消失不見了。怎麼回事?他們隻不過進行了一次對視,難道這次對視中間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蠢貨,你竟然去請一個魔修幫忙?”
出聲的人是禮雉。薑月年有些納悶:流不觴慍怒她還能稍微理解,可一個本就討厭修仙者的禮雉,你氣什麼?“他本就是來桃源鎮助人的,若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可能會找到他。”
“魔修助人?”他眯起眼睛,像是在揣摩她的話語中有幾分值得可信。“好吧,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可你知道他是誰嗎?”
“是誰?”
“魔教教主——黎遠。”禮雉雖為琴修,但卻不困囿於一塊狹小的天地。他從商這些年來走南闖北,聽過的傳聞與結識的能人不在少數。
“聽說他生性狡詐多疑,雖然不曾犯下惡事,但對各個名門宗派可是虎視眈眈。說不定其中一些就是他幹的,隻不過你不知道而已。”
哦……是他啊。薑月年從師尊的口中聽過一二:魔教是一根“軟釘子”。魔教中的魔修數量稀少,還不足以撼動劍宗。但他們隻要存在一日,就會威脅修仙者一日。倘若墮魔之風不止,那魔教隻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強大,直到……
一切都“顛覆”的那一天。
世上再無仙師,隻有無數魔修飛升成魔,與仙庭抗爭,天地歸入大亂混沌,而天地間的一切則湮滅成塵。
薑月年渾身一個激靈,她當時初次聽聞這個故事的時候就狠狠打了一個寒顫,如今回想,感受依舊。
“可……”她還想繼續辯駁,“就算魔修教主狡詐多端,可他並不知道赤影的身份。修複一個陌生人的靈根於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他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才對。”
“……真是。”
“……你還打算揪著他不放呢?”禮雉抬了抬下巴,“看看地上。”薑月年順著他的目光向下看去,赤影竟然已經醒了。
此時,他半睜著眼一臉茫然。
而他的靈根也已經變得完好如初,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你……幫我修複好了赤影的靈根?”薑月年扭頭問禮雉,可回答卻從另一頭傳來。
“嗯。”
隻見她的師兄正抬手拂去身上的微塵,氣定神閑,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