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流不觴穩固住神識,他的思緒已然回到了天元,“你隻是初犯,我不會真因為這個而和你置氣的。”
白虎:廢話。你不會和我置氣,那是因為……
你的脾氣全都轉移到其他地方了好麼!
烏黑發絲拂過他堅毅的眉眼,星目下是一柄銀白冷刃,寒光一閃而過,薑月年看見流不觴周身迸發出數道劍意。極致的劍意無堅不摧,即便,那隻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白瓦劍,可落到了分神境界的劍修手中,竟變化作了另一種樣子:白瓦生流水,流水綿纏不絕,劍招也是如此。
薑月年:“這看起來根本不像劍招,反而像是……”
“引來天水。”緒離拍了拍衣服上的落灰,站直起來,“月年姐姐,其實……這是‘境界的碾壓’。”
“師尊同我說過,越是深厚的大能,就越是會脫離出固定的架勢。但這招我能看出來,是弟子入門必學的‘疾突劍招’第一招——‘起勢’。”
“唉,是我的劍太次了,沒辦法讓他發揮出全部實力。”他的眼裏撲閃著羨慕的目光。
看來,這就是緒離的畢生追求了。
風上翻將它的翅膀彎曲,對折了起來,羽毛看著像炎陽都無法穿透的濃重黑雲。這就是它的“防禦姿態”,密不透風的□□讓薑月年感到一絲窒息。風越來越冷了,凍得她不得不交疊起雙手,左臂依偎著右臂取暖。
“這個怪物……它好像真的相當厲害。緒離,你說他能打得過它麼?”
“肯定可以。”緒離點了點頭。
“別的不說,那個人可是我們劍宗引以為傲的大師兄啊!”聽到這話,薑月年心裏一驚:他果然還是認出流不觴來了。緒離本就知道鶴之與她的關係不俗,現在又來了一個大師兄……
這豈不是……離她暴露又更近了一步嗎?!
不行不行不行!
薑月年趕忙裝不熟:“是嗎?原來他是劍宗的大師兄啊,我都不知道他有這麼厲害。”她將自己說成一個“隻知鑄劍,對其他事情一無所知”的鑄劍師。
就算瞞不過十五……瞞得過初一也行啊!要求不多,能瞞一天是一天!
遠處,一聲巨響響徹上空。他們齊齊抬頭,看見那片“虛假的天”被撕裂出一道口子,“那是……被劍刺出的傷口?”準確來說,那是鵬鳥翅膀上的舊傷。這處破綻早已被流不觴察覺,剛剛那招的目標,便是此處。
風上翻也會疼痛,它開始淒厲地嚎叫,聲聲哀怨,像極了從鬼界爬到人界的慘命鬼,但它還是不願意挪窩。一隻彎似月牙大喙伸了出來,皎月捉流雲,原來是它在清理自己的鵬羽,把自己的弱點重新遮蔽起來了。
“……?”
突然,它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緒離的眼睛驟然一亮:“月年姐姐,你快看!”
它越是遮擋,傷口就越裂越大,這是一個不可能遮擋得住的傷口,而剛剛那道劍氣也不是一道普通的劍氣。劍氣從舊傷處侵入進風上翻的體內,遊經四肢百骸,來到了致命腹地。
劍氣繞著軀幹遊至靈核,時機已到。
並沒有薑月年腦海中設想好的轟轟烈烈的場景,一切都十分迅速,又十分平靜。
流不觴放下劍。
數個颶風組成的森林越來越矮,天上開始降下鵝毛大雪,像是要將吃進肚子裏的東西一口氣全吐出來。風上翻盤踞在此地幾年,吸幹了這裏的靈氣,它隕落之後,就要一口氣把吃進肚子裏的東西再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