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餘燼
年少的驚鴻一督,餘弦就知道張北奪是對於他來說這一生中難以磨滅的存在。
他張揚慵懶,天賜的好相貌再加上殷實的家境,十八歲的張北奪無疑是所有人最豔羨的少年。
餘弦恰巧相反,上天似乎要讓他事事不順,三歲時父母離異,沒人願意要他,他成了一個被人四處踢竄的皮球,身上破舊的老式校服也與班上所有人格格不入。
他最拿的出手的似乎就隻有成績了,餘弦怯懦的推了推厚重的眼睛,周圍蔑視厭惡的目光刺的他如坐針灸。
班上所有人都討厭他,沒人願意和他說話,也沒人願意和他坐在一起,開學第一天,餘弦旁邊就空著一個座位,周圍不少初中的老同學如同看笑話似的看著這一幕。
“抱歉,我來晚了。”
爽朗陽光的少年聲音傳入餘弦的耳朵,餘弦抬頭,隻覺得眼睛被刺了一下。
站在教室門口的少年稱的上一句鮮衣怒馬少年郎,也是自那時,張北奪入了餘弦的眼。
出乎意料,張北奪和他成了同桌。
一個最受歡迎的人和最不受歡迎的人。
餘弦的中學時代是被滿是黑色的線編製的,織成的網又大又密,把餘弦罩的喘不過氣,連帶著餘弦這個人都暗了下來。
他原以為高中也會這樣。
少年摟著餘弦的肩,他小心翼翼的把裹在餘弦身上密不透風的網撕開,露出最脆弱樸實的靈魂。
餘弦不明白張北奪為什麼會護著他,他也不敢問,張北奪是有利所圖也好,是一時興起也罷,他隻期望少年能長久一些。
“同桌,走,打籃球去。”
張北奪湊近餘弦,笑得低沉,餘弦同樣勾起一個笑,可被這笑意掩蓋下的,是能摧毀一切的風暴,他的視線落在少年白皙的耳垂,上麵戴著一顆黑色耳釘。
耳釘在張北奪耳朵上戴了三年,餘弦每每側身,看到的第一眼便是這枚耳釘。
這枚耳釘一如他的主人一樣,陪伴了餘弦整整三年。
少年成了他這一生無法訴說出口的執念,是他無數個午夜夢回的刻骨銘心,餘弦知道,他們兩個隻是朋友關係。
別的什麼也不是,也不能是。
餘弦摸著陰冷的墓碑,向來以冷靜著稱的餘大律師終於失控,他跪在地上,猶如情人般親吻著那張永遠也不可能鮮活起來的照片,他再次重回到了那個令他窒息的少年時代。
說不出口隻能暗藏心底的甜蜜在這一刻崩潰瓦解,那個戴著耳釘的少年永遠離開了他,餘弦以為,張北奪會陪自己一輩子。
他甚至什麼也沒留下,那顆耳釘也不知道去向何處,張北奪給予餘弦的一切,在這一刻又被強製收回。
“張北奪…”
餘弦那雙鋒利的眸子布滿憔悴,一米八幾的個子縮成一團,明明是盛夏時節,他卻感到無比陰冷,他每每從噩夢中驚醒,身上已經濕冷一片。
張北奪最終化為一捧灰燼,生前的肆意張揚全被封在了底下,落也沒落在餘弦手裏。
眼淚滴落在枕頭上,餘弦紅著眼,懷裏摟著那年張北奪誤忘在他這兒的一件t恤,他也隻有在漆黑孤寂的夜晚,整個人化作一頭凶狠的野獸,孤零零的舔舐著傷口。
“張北奪,我好想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