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漸小,月亮悄悄躲了起來,一切都歸於平靜。
這個狀況讓夜裏幾次起來看顧岑煙的若風終於放下了心,往日郡主都是要驚醒幾次的,現在已經安穩睡下了。
她將窗口又關上了些,隻留下換氣的口子,自己也長長舒了一口氣:郡主那麼好,王爺和王妃,你們也多多保佑郡主吧,一定要讓郡主健康平安的長大啊……
翌日。
眼看著已經快到辰時了,原本很早的時候還在有條不紊的邊做事邊等待著的兩人,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著郡主還是一點動作都沒有,都互相看了好幾眼、有些心不在焉了。
早先已經叫過一次,但郡主隻是說再睡一會,明顯不想起,她們不敢催促。
若風心裏有些著急,她已經因想讓郡主多休息一會而遲些叫她了,但初來乍到,總是不好讓長輩主動來問的,眼下怕是那邊頗有微詞了……她跟若雲一合計,還是準備來叫叫郡主。
“……郡主?”若風輕喚了幾聲。
老夫人那裏俱已來齊了,若風怎麼也不好讓她再睡了。
岑煙被叫醒,還有些倦意,她呆滯一會兒後便緩過了神,看著若風焦急的臉便知道她在急什麼了。
她倒是忘了吩咐她們倆了,她們不清楚曹家的狼子野心,隻是滿心滿眼的為著自己打算,畢竟沒有長輩等著晚輩的道理,即便她是郡主,也得做做麵子功夫
她慢吞吞的動身:“不著急,慢慢收拾,先用早膳再說。”
岑煙今日要與他們一起去曹劉氏那裏請安,需要打扮妥帖,所以比自己平日起來讀書的時間還要更早一些,可現下是依然照著自己平日裏的習慣賴了一會。
她不想跟她們一起吃飯,怕坐在一起就沒了食欲,今日也隻是打算著過去請個安便走,總不能餓著過去,或者隻吃幾口點心墊著肚子她現在還不至於連吃口飯都要看她們的臉色。
西院是有自己的小廚房的,即使沒有,現在岑煙也會讓她們立刻建一個,就是要這麼任性無禮,才符合她如今要表現出來的脾性。
若風雖然不明白,但“不著急”三個字說了出來,她們也隻得應是。
她們是郡主的丫鬟,萬事應當以郡主為先,至於禮數這種事,郡主並不是什麼都不懂、來等著下人提醒規勸的人,既然不著急,肯定有郡主的用意。
若風拿出幾件衣裳讓岑煙挑選,孝中不可穿金戴銀,挑的也都是素雅精巧些的衣裳,一件淺青色一件象牙白,上頭繡著並不繁複卻很精巧的花樣,低調卻又不素。
象牙白的那件一被拿出來,她便盯著那件衣裳,思緒飄遠……
曹晴一生中最喜白色,她好像非要用這種潔白襯托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亦或者是為了遮住自己內裏的肮髒,一個顏色穿了那樣久,卻也不覺得膩。
就連來見她的最後一麵,來耀武揚威時,穿的也是婷婷嫋嫋的白,就連上頭繡的金線也帶著她柔若無骨的風格,像極了世人嘴中的她自己。
這幾日雖然身著孝服,但那披麻戴孝的白色並未讓她想起這些事,平日裏旰食宵衣,更是無暇分神。
直到一堆事情落了地,她這才想了起來。
說起來,上輩子的岑煙,也是常常穿白裙的。
除了身邊的人千方百計要她“東施效顰”之外,也是當年真的喜歡……
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岑煙看到白色的衣服隻覺作嘔,更無法想象這種東西穿在自己身上的樣子,就如岑禹一樣,即便有,她也早就已經不願意要了。
郡主沉默了太久,若風抬起眼奇怪的看過來,她剛要舉起手中那件象牙色的衣裳:“若風覺得這件”
岑煙卻一指,選了那件淺青色的,她盡量用上平和的語氣:“……曹晴表姐好像挺喜歡穿白的,以後,我便不好再穿白色了。”
她這兩個丫鬟是真的人如其名,若風就像無拘無束的風一樣,風風火火的,心思簡單,岑煙吩咐的事從不會過問。
向來是郡主說什麼她便聽什麼,且她心裏也是這般覺得的,日後住在一起,二人一起出現的時候也多,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總是不好的,她倒不是怕別人搶郡主的風頭什麼的。
隻是若撞了衫豈不是讓曹晴沾了郡主的風光嗎,那旁人不就也分給她幾分眼光了?嗯,若風暗暗點頭,才不能讓別人占便宜呢,她很快就說服了自己,旋即將那件白色衣袍放回了櫃子。
她沒在意,若雲正給岑煙編發的手卻微微一頓,她略有些探究的看了岑煙一眼和別人撞衫這種事不該是她家郡主想的,畢竟該避讓的應是曹家小姐才對,可即使心存疑惑,她也沒有多說什麼,手上的動作仍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