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溪水淌了淌,然後開膛破肚,扒皮拆骨,自不在話下。把蛇洗幹淨之後,找來根一頭尖細的樹枝,熟練地串成一串,架在稻草堆上生火烤了。
溫斐然坐在樹下,守著烤火堆,碎發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火星嗶剝,煙熏火燎的,白嫩細致的蛇肉漸漸烤熟,發出焦香四溢。小夥伴們咽了咽口水,紛紛湊了過來。他們震驚地發現,溫斐然這個軟蛋兒,竟然不知不覺變得凶殘,甚至還有些瘮人。
小胖帶頭問道:“能,分給我們吃一點兒不?”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了點卑微,還有點討好的意思。
溫斐然沒抬頭,顧自翻動著手裏的烤肉串兒。
一群人不禁有些忐忑。
過了一會,冷漠的薄唇半天就憋出了一個字:“滾!”
“”
操!小胖子一下子火大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抬起大一號的軍綠色解放鞋上前就是一腳,一腳踹翻了烤肉架,然後對著火堆猛踩,火星子瞬間衝上來燒焦了他的眉毛。
無眉星人霸氣側漏:“我不吃,你們他媽的都別想吃!”
聲音蕩氣回腸,一群小跟班在他身後瞬間不敢吱聲。
溫斐然看了眼那蛇肉,解放鞋踩上去碾了又碾,直到碾成一灘肉泥,是徹底沒法兒吃了。
操他媽的!你個沒媽逼的賤人,小胖子邊踩邊罵,不就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婊|子嗎,得瑟什麼呢,大爺我吃是看得起你!裝什麼逼呢媽的,被羞辱的自尊心一下就壓過了方才些微的恐懼。
溫斐然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小胖被他看得一哆嗦,“你他媽看什麼看!”
他嘶吼著衝上去,渾身橫肉抖動像野豬一樣一頭將溫斐然撞扁在了樹上,兩個人瞬間又纏鬥起來。
見狀,小|逼崽子們都不甘示弱緊跟著衝過去拳打腳踢。
現在是大中午,農戶們吃飯的吃飯,開灶的開灶,沒人注意到這個小角落裏,一群小|逼崽子們打得難舍難分。
就在溫斐然的背心被七八隻手扯得徹底變了形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吹響了一聲口哨。
大家都停下來,瞬間安靜下來,仿佛是地下特務接頭般都知道這個口號代表了什麼意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溫斐然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就看到對麵的山丘底下,一個穿白襯衫的男孩子穿過開滿花的山坡遠遠地朝他們這裏走過來。
“癆病鬼來啦!癆病鬼來啦!”
小崽子們大叫著,如潮水般退了開去。
“癆病鬼來啦,癆病鬼來啦!”
他們手舞足蹈,如同看到什麼瘟疫傳染源般,逃得飛快,叫得也大聲,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不一會兒,那個男孩子已經穿過山坡走到了一片大樹底下。白襯衫在高溫下模糊了視線,溫斐然興趣缺缺地轉回了頭。
小崽子們一瞬間逃得沒影兒了,死胖子走之前還不忘朝他放狠話:“你給我等著你這個沒媽逼的賤人!”
溫斐然扯正了變形的背心。
看來今天這事兒是沒法善了。
不過他本來就沒打算善了。物資匱乏的年代裏,人與人之間格外凶狠,那你就要比他們更凶狠才行。心下一定,他朝溪邊走去。
脫掉背心和短褲,他浸到溪水裏去洗了洗。也不知道哪個小崽子下手這麼狠,身上都是淤青和血跡,被指甲掐翻的傷口一碰水就泛起了白,在太陽底下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