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裴意歡和周月笙的關係便緩和了許多。
兩人至少有了除卻流於表麵的交流。
他會特意留心裴意歡的喜好，例如點戲的時候會先問過裴意歡，或是一同出遊時會看裴意歡穿什麼顏色的衣衫，再選同樣顏色的衣衫穿上，亦或者是知曉裴意歡喜歡侍弄花草，特意從各地搜羅奇花異草帶回王府。
他會偶爾和裴意歡談起之前在邊關的事情，說起軍營裏麵的人，即使是小兵他也是記得的。他說這些的時候眉間總有喜色，有股傲氣的少年樣。他會跟裴意歡講起自己的戰功，說自己如何斬殺敵將，說的盡情時也會偷偷瞥一眼裴意歡，擔心她聽不得這樣粗暴血腥的故事，卻見裴意歡靜靜地坐在在案邊，一手托腮，斜著頭，聽的入迷。她臉上除卻認真沒有任何表情。周月笙還以為裴意歡被嚇著了，便打算不再講下去，畢竟不是所有女子和何月一般喜歡快意疆場的場麵。但隻聽裴意歡道：“王爺，留在臨州吧，別走了。”
她之前給周月笙寬衣時便看見了，他後頸處有一道猙獰的疤痕，不止是後頸，透過中衣，她看見他背上，胸前，有著各種傷痕，想到他受過的苦，她的手止不住哆嗦。
周月笙聞言，略略一頓，他已是位高權重了，得到滿朝文武的稱讚，也得到父皇的另眼相看，他已經離那個默默無聞的日子很遠很遠了。但他不肯回到那個什麼都不爭，什麼都爭不起的日子，眼下他知道，朝中的勢力漸漸劃分成了太子一派和支持自己的一派。要他現在放下兵權，萬萬不可能。
但他知道，裴意歡這樣不可能隻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他和整個王府。
周月笙短歎，道：“以後再說吧。誰知道以後會如何。”
裴意歡便低頭，不再言語。
她也知道自己悶，總是會說些掃興的話，可關心他的心意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又聽周月笙道：“你身子大好了，下月我們去遊湖吧，就當是帶你散心。”
裴意歡還從未和周月笙私下有過單獨出行的經曆，聽周月笙一說，便開心的笑了。恰逢屋外起風了，帶著一樹梨花吹進屋內，花瓣如雪灑落一地，裴意歡蹲下拾起花瓣，將花瓣裝進一個繡花荷包，周月笙見狀，也蹲下來幫裴意歡拾花，不巧兩人的手碰在一處，和很多年的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一般。
屋外有風動，花動，屋內有卷簾動，亦有心動。
周月笙忽然覺得此刻眼前的裴意歡是極美的，一雙杏眼脈脈含情，鬢角一縷青絲隨風似一縷青煙，無意略過唇前，海棠花流蘇簪子正輕輕的晃著。
他鬼使神差地吻上裴意歡的唇。
他不是沒有碰過女人，可他現在緊張的程度不亞於初出茅廬的小子。
他溫柔地問道：“可以嗎？”
裴意歡的答案是她的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