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早朝,莫忘了讓人查辦陳榮那孽子當街調戲民女一事……”
妖妃徐徐開口,打破了僅存片刻的寧靜。
梅歡回憶了會兒,才想起妖妃說的是何事,不太情願,“此事捅出來豈不是讓太後知道我私自出宮了?恐怕你也要暴露了。”
“那又如何?若不是欺男霸女到陛下你的頭上,能指望哪個大發慈悲為民做主的去管?”
妖妃斂了笑,水波盈盈的眸裏倒映著淡淡雪光,眉眼間隱有幾分薄涼。
並非逼問,梅歡卻感受到了淩人的壓迫,“知道了,妖妃放心,涉及此事的朕通通嚴懲不貸。”
她嘴上認真答道,心裏卻沒譜。
原身目前在朝堂上連個幫忙說話的親信都沒有,去年科舉倒是選了幾個人才暗地裏培養著,但還沒成氣候,根本沒有上朝的資格。
梅歡的回答似乎取悅到了妖妃,妖妃抬眸唇邊淺淡笑意流轉,似寒玉幽涼的玉指緩緩拂過她眉梢鬢角,神色出乎意料的柔和,“乖,子時一到,本宮便去坤寧宮搭救你,必不教司空月傷了你。”
有一瞬間,梅歡恍惚從妖妃眼中看到了些許溫情,隻是來不及看個真切,便被氣到了,“你怎麼不等明天早上來救我?”
古人亥時便已入定,等到子時,黃花菜都涼了。
梅歡打落她亂摸的手,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夭清低頭輕撫著有些刺痛的手背,笑意在眼底暈染,她已經記不清自己被打多少次了……
出了景陽宮,梅歡氣便消了。不就是陪皇後下半宿棋嗎?她撐得住,倒是妖妃,這指不定何時才能自由活動呢。
蘇喜見她心情不錯,暗戳戳又湊到了梅歡跟前,“皇上,午後還釣魚嗎?”
“不了,沒心情,上午太後才說過朕沉迷玩樂不思進取,”梅歡說罷,見蘇喜麵上藏不住的失落,便又道:“你自己去玩吧,朕身邊不用你伺候。”
“這……於理不合,要不奴才還是留下來伺候皇上吧?”
蘇喜明明尾巴都要翹起來了,還要假模假樣的推辭,梅歡給了他一個白眼,“矯情。”
他不吭聲了。
梅歡早飯吃的晚,回去的時候還不餓,便讓人撤了午膳,留下些糕點茶水用以打發漫長的午後時光。
蘇喜拎著釣魚竿,興致勃勃帶著幾個小太監去釣魚,梅歡也不忍春歌秋語無聊,便準許她倆跟著去。
她雖說是傀儡皇帝,但身邊不缺侍奉的宮人,跟前少幾個人沒什麼關係。
但秋語死活不同意,非要留下來侍候。梅歡拗不過她,隻好答應了。
……
步入夏季,天氣便多多少少有些熱了。
梅歡命人將窗戶全部打開,然後尋了處清風拂麵綠蔭蔽日的窗口看書。
秋語給她沏了壺上好的綠茶,入口微苦,苦後回甘,有幾分解暑功效。
她偶爾從書中抬起頭,飲兩三口涼茶解熱,甚是悠閑愜意。
連秋語也放鬆下來,趴在椅子上打瞌睡,全然沒有注意到外麵漸漸變了天。
驕陽不知何時被烏壓壓的黑雲隱沒,清爽的夏風也開始變得緩慢沉悶起來。
空氣中流動著燥熱,梅歡察覺時後背已經有些潮濕了,她站起身的瞬間,秋語也被驚醒了,“皇上……”
“沒事,你繼續睡吧。”梅歡合攏書本,起身打算回寢宮換身衣服,裹胸布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謝皇上,奴婢不困了。”秋語揉了揉眼睛,起身過來幫忙收拾東西,忽然驚叫道:“呀,怎麼變天了?”
她探著身子又往外麵瞧,梅歡好笑道:“難道你沒感覺悶熱嗎?這應該是要下雨的前兆了。”
秋語收回視線,微微點頭,“好像是有點兒熱。”
她滿臉的不太確定,似乎是看在梅歡的麵子上才這麼回答。
“……”
一時梅歡竟不知該說什麼,大抵是她比秋語多了層裹胸布吧。
茶杯裏還有些水,走的時候梅歡順手端起來,喝了個幹淨。
梅歡去沐浴更衣,秋語照例守在寢宮外,得了命令,一刻也不敢離開。
這場雨來的迅猛,梅歡換好衣服出來,外麵已經嘩嘩啦啦下起了大雨。
她站在屋簷下放眼眺望,烏壓壓的黑雲籠罩在皇城上空,巍峨的亭台樓閣矗立在狂風暴雨中屹然不動,身臨其境,倒是別有一番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