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謊。”
楚瀟聲音帶了幾分寒意:“在你對話時,你的視線一直向右看,而不是直視我們的眼睛,是在思考如何說謊話。而在剛剛,你揉了一下鼻子。”
“姑娘,你是什麼意思?!”張侍郎夫人勃然大怒,手心卻出了些冷汗,“你的意思是,我是凶手?”
“夫人,莫急,”楚瀟氣定神閑地道,“我都沒說你是凶手,你急於承認作甚?”
張侍郎夫人一摔步搖:“你!?”
玉製步搖摔壞在地上,碎得猙獰。
“顧大人,”有人自外走進,恭敬地道,“有人來找。”
顧宜抬眼:“我先出去。”
“我也出去,”楚瀟瞥了張侍郎夫人一眼,“夫人,您消消火,一會兒我們再來找您。”
張侍郎夫人看著四周圍著大理寺的人,隻好坐在床邊,狠狠地剜了楚瀟一眼。
門外。
“顧大人。”
楚瀟看著眼前的人,神情有些驚愕。
那人正是雜貨店的老板。
老板今日一身青衣,沒了當時在雜貨店的驚慌失措,而是多了幾分成熟與鎮定,像是變了一個人。
老板搖扇笑道:“無意間叨擾顧大人,本想邀二位一敘,喝些茶,卻不知顧大人正在查案。”
楚瀟知道,線索來了。
楚瀟笑道:“那敢情好。現在案子也不忙,不如借此一敘。顧大人,你就覺得如何?”
顧宜淡淡地頷首:“你做主。”
楚瀟霎時間心跳如擂鼓。
你做主。
此話一說,兩人不像是一起查案的夥伴,而是像極了一家尋常夫妻。
楚瀟咬了咬唇,將自己的胡思亂想拋之腦後,笑了笑:“那……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了一家茶樓。
茶樓裏人倒挺多,三人找了一排座位,要了一壺龍井茶。
一個約莫六歲的小姑娘將茶壺放在桌上,甜糯糯地說:“你們的茶。”
楚瀟摸摸她的頭:“謝謝。”
老板長歎了一聲:“我妹妹走丟的時候,也是這麼大。若是還在,現在都二九年華了。”
楚瀟心裏不禁一緊,皺眉道:“你的妹妹……走丟了?”
“不錯,”老板為二人倒了一杯茶,“你們可知道當時的販童案?”
顧宜眉心微蹙:“知道。”
這個案子在原書中沒有被提到過,楚瀟心中有些好奇,便問:“販童案?可否細細道來?”
“十二年前,有不少人家的女孩走丟。一共丟失者有接近百人,但最後找回來的隻有兩名女童。”
楚瀟用心聽著,頷了頷首。
這案子可真是令人發指。
她凝眸,老板在暗示著什麼。
楚瀟心裏一咯噔,又問道:“後來呢?”
“這批女童被賣到了不同的地方,”老板搖首,歎了一口氣,“也有被賣到京城的。人販子最後被抓到了,但孩子再也回不來了,家妹也是其中之一。”
也有被賣到京城的……
還能被賣到哪裏?
楚瀟與顧宜的目光交彙,互相用眼神示意。
老板的妹妹可能被賣到了玉花樓,或者說——他的妹妹,就是花兒和柳兒之中的一個。
老板也許早就找到了失蹤的妹妹。
但他為什麼不去將自己的妹妹贖身?
楚瀟環顧四周,試探性地問:“那你去尋她了沒有?”
老板歎氣,喝了一口茶:“可能她早就不認得我了。尋了又能怎樣?”
他話裏有話。
“也罷,”老板起身,整理了自己的下擺:“我也疲乏,便先告辭。這茶錢我來付,在先走一步。”
說罷,他將銀子放在桌上,小二忙來收。不料一會兒,他擁進人海中,轉眼便不見了人影。
楚瀟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老板……”
但他紮進人堆裏,隨著人流往外走去,早就不見了蹤影。
顧宜猛然起身:“追。”
楚瀟用力點頭,順著人流往外走去。
茶館裏摩肩擦踵,楚瀟往外一看,才看見外頭有一個雜戲團,不少的人在表演。眾人擠在門邊,在人海中根本找不著老板的影子。
“抓緊我的手。”
顧宜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脖頸處,楚瀟微微一愣,轉頭抓住了他有力而骨節分明的手。
顧宜帶著她往前走,本以為他的手回是冰涼的,但此時他的手心溫熱,像是有一股熱流,遊走在她的四肢百骸,流入她的心肺。
楚瀟耳尖一紅,倏然間被什麼人的腳跟所絆倒,卻意外間擁入了他的懷抱。
她伏在他的懷裏,心跳如擂鼓。有不少的人擠著她,她慌亂之中急忙抓住顧宜的手腕,整個人伏在顧宜的懷裏,隻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