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堂向壁青燈滅,覺來驚見橫窗月。起看月平西,城頭烏夜啼。
墨染宸受傷這幾日,倒是難得的閑了下來,告了假沒有去上朝。
阿霖討厭朝政!平心而論,她和所有的江湖人一樣,討厭官吏,討厭朝政!那是和江湖多麼格格不入的世界啊!
朝廷、皇宮、大臣、權力、顯貴……充滿了肮髒黑暗的政治爭鬥,與之相比,江湖,那是個相對幹淨得多的世界。
“墨染哥哥你醒了,我給你熬了粥,喝完粥再喝藥對胃比較好。”阿霖端著一個青花瓷碗走了進來,她幾乎一夜沒有合眼,臉色不大好,發絲也有些散亂,因為親自下廚熬粥,臉上還抹了一些鍋底灰。墨染宸看著這樣的她,忍不住笑得十分不厚道!
“你笑什麼,我可是熬了一個晚上啊,外麵還有一大鍋呢!”阿霖以前也熬過藥膳,隻是這一次格外用心,用量、火候、時辰都分毫不差,差點沒把自己薰成狗!
“你這東一個碗西一個鍋的,是打算養豬嗎!”墨染宸接過碗,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臉,“花貓!”
“快嚐嚐味道如何,廢了我不少功夫呢!”阿霖拿起碗裏配套的青花瓷勺子,舀了一勺,湊到跟前吹了吹,獻寶似的遞到墨染宸嘴邊。
墨染宸就十分配合地低下頭喝了一口,抬起眼來看她——原來被人照顧的感覺真的很好,太突然的心裏有了某種觸動,他想她一輩子這樣照顧他,隻照顧他一個人……
在阿霖認識的各類人物裏麵,總有那麼幾個特別的妙人。也許在大多數人眼中,阿霖這樣的已經稱得上妙人了,那麼妙人眼中的妙人,絕對堪稱極品了!
牛人就是不一樣,辛遙就是這樣一個奇妙的存在。
妙在何處呢?她是一個不太有存在感的人,平時少了她你或許察覺不出來,但某些情況下,有她在絕對是不一樣的。她是那種能讓身邊人覺得舒服的人,雖不是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絕色佳人,確是會讓人越看越覺得有味道那種。
一想起阿遙,阿霖就會想到家鄉,算起來,她離家已經半年有餘,是該回去看看了。
再說欣怡得知墨染宸受傷後,難得的對欣羽大發了一次脾氣。她是很生氣墨染宸不解風情,一再地拒絕她,可她並不希望他受傷,她畢竟是喜歡他的。
雖然欣羽哥哥一直都很心疼她這個妹子,如此也隻是想為她出口惡氣——但墨染是什麼人,如今她的哥哥重傷了他,他會不會恨她?她該怎麼辦?
三年前為了這個男人淪落,而三年後,居然為了這個男人,甘心化成了庸俗。
“喜歡這種事,就算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這句聽起來雖然很矯情的情話,用來描述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卻再適合不過。
你說不要自作自受,自己創造傷悲,誰都可以徹底忘記誰;你說過往不及回首,別後悔了才會,想方設法去把你追回;你說孤獨是世人都應該有的體會,寫詩的人難免傷悲,卻終是心意難平情難盡……
薄衾小枕涼天氣,乍覺別離滋味。展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
“你說什麼,霖兒不見了!”正在閉目養神的墨染宸猛地從榻上坐了起來,動作過急牽扯著剛上完藥的傷口再次裂開來,染得白衣上一片血紅。
欣遠一把扶住他,強行把他摁住,推回榻上,“王爺別著急,小心傷口,霖姑娘許是自己出去了,屬下立刻親自帶人去找,一定把霖姑娘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黑衣劍客說著,並指快速地點了他傷口周圍的穴道替他止血,然後立刻飛身去找人。墨染宸咳了一陣,顧不得身上的傷,強撐著下了榻,“來人,給本王備馬!”
她絕對不會是自己出去的,他身受重傷,她為了照顧他已經幾天沒睡過一個整覺了,怎會有心情出去閑逛?
墨染宸扯過外衣,迅速穿戴整齊——她不能有事,他不允許!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阿霖是被一個黑衣女子帶走的,她被下了迷藥,再加上本身沒休息好,疲倦的她這一覺倒是睡得極好。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也沒有驚慌。
長期一個人出門在外,她自有一套應付危險的辦法。
手腳還能活動自如,對方甚至沒有把她綁起來,身上也沒有傷,隻是把她鎖在了一間還不算太雜亂的屋子裏。天亮了,有光線從門縫透進來,這屋子裏的陳設一覽無餘,就連小黑屋都算不上。
看來抓她的這個人良心還不壞,沒有過分為難她,阿霖心裏直犯嘀咕:她最近也沒有招誰惹誰啊,不然就是和墨染哥哥有關,難不成是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