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攜君遊,與君泛五湖。
談吐皆雅韻,風姿人間無。
浮雲一別後,鴻雁至今疏。
巴山依舊在,竹海韻自流。
“如此說來,夕夕已經找到那個要攜手餘生的人了?”回王府的路上,雖然有黑衣劍客帶隊跟隨,辛遙還是一路默默護送——她已經知道了墨染宸的身份,明白她的擔心有些多餘,但她和阿霖還有很多話要說,所以她還是跟了來。
“阿遙,你真不願意和我一起住在王府嗎?”阿霖點了點頭,拉住辛遙的手,眼中是殷切的希望:“墨染哥哥對我很好,而且他……慢慢的你就會了解他是怎樣的人了,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
“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應該是個值得托付的人,隻是他的身份……夕夕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他在一起了,我自然是支持你的!”辛遙認真地看著她,其實見到他們的那一瞬她就已經明白了,會這麼問隻是覺得墨染宸高深莫測,擔心阿霖當局者迷。
這次來都城尋找阿霖,並不僅僅是因為掛念好姐妹,她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但眼下還是緩緩再說吧。
墨染宸沒有盤問辛遙的身份,他做事一向不驕不躁,很多事情,他看一眼便能心中有數。難得霖兒有這麼貼心的姐妹,他為她高興——又多了一個在意她,真心護著她的人,這非常好!
既然辛遙不願住在王府,阿霖也就沒有勉強,她們好姐妹重逢,有的是時間慢慢打算將來,她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目前她著急的,是墨染宸的傷。
回到王府,送走了辛遙,阿霖立刻把墨染宸扶回了房間:“墨染哥哥,你的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快坐下,我給你換藥包紮。”邊說就要去解他的衣服。
墨染宸沒有搭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外衣被解開了他都沒有回過神。
阿霖看著他白色裏衣上浸染的大片血跡,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那滾燙的熱淚砸在墨染宸手背上,沉思的人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是笑著搖了搖頭,抬手擦去她的眼淚道:“不是要給我上藥嗎,你再哭下去我就隻能自己動手了,你忍心嗎!”
阿霖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強忍著心痛拿過裝金瘡藥的瓷瓶。
墨染宸已經自己把裏衣解開了——換作往日,阿霖一定會臉紅心跳,但現在,她隻是一眨不眨看著那個血跡未幹的傷口,心痛無以複加,強忍住眼淚抖了些藥粉覆蓋在傷口上。
傷口立刻就不流血了,墨染宸雖然一聲沒吭,額頭上還是浸出了冷汗。傷口很深,一動就牽扯著,他昨晚卻是騎馬出去的,傷上加傷,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那猙獰可怖的傷口不是在他的身上。
“你不皺眉,我卻看得心都皺成了一團,墨染哥哥,你如此要強的一個人,能不能對自己好點,你這樣,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嗎?”阿霖帶著哭腔,吸了吸鼻子繼續道:“傷成這樣,還急著找我,都是我的錯害得你不能靜心養傷,我有多自責你知道嗎?”
墨染宸看著阿霖用繃帶細心地把傷口包紮好,他仍能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發抖。想去觸碰又怕碰疼他,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珠兒又在眼框裏打轉,一不留神就會跌落臉龐。
滿眼淚珠和雨灑,一襟愁緒抵秋濃。相思今夜五雲東……
他從未看過她落淚,她總是言笑晏晏——明媚的、狡黠的、溫柔的、天真的、甚至落水那一次,在病中她也是微笑著的,看得人不自覺就把心放寬了。
雖然美人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可以把百煉鋼化作繞指柔,他卻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淚,一點也不想……
那滿布淚痕的臉,還有紅腫的眼眶,比肩頭的傷更來得讓人心痛,更難以忍受。
他心裏默默立下誓言:此生絕不會再讓她落淚。
萬種思量,多方開解,隻恁寂寞厭厭地。係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沒頭沒腦的,你扶額長歎做什麼?墨染宸認真地看著藍衫女子,心裏有些不曾有過的情緒悄然滋長,難以平複——你如果出了事,我會如何你想過沒有?你一離開我一顆心就七上八下,哪還顧及得了傷口!
“劫走你的人是誰,你一點都不關心嗎?”墨染宸披上衣服,忍不住握著她的手道。
“反正我又沒受傷,有什麼好過問的?隻要你快些好起來,我什麼都無所謂的!墨染哥哥,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看到你吐血,我後悔得不得了,隻恨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趕回來,可是我……”
“可是你遇到了故人,是那個黑衣女子救了你吧?”墨染宸知道她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耽擱。